詹悦记性不错,一眼就看出陈敢是那天星巴克那个收银员。“这人到底谁啊?”她问。
黎昕看了看陈敢,后者神色如常,于是对詹悦道:“朋友的表弟。”
詹悦撇撇嘴,“看不出来,你还能帮着奶孩子。”
学校操场上正好有人在踢球,一个吊高球踢出场外,正好落在陈敢脚下。陈敢蓄力十足地一脚踢飞回场内,皮球在陈敢脚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詹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抖,不再做声。
黎昕想笑又不敢笑,指了指陈敢,对詹悦说:“我要送他回我朋友家。你……”
詹悦及时制止了黎昕的话头:“这都天黑了!你放心我一个人回家?我可等了你半个小时。”
黎昕无奈,看了看陈敢的眼色。后者耸了耸肩膀,示意无所谓。
陈敢勉为其难坐在后座,詹悦则坐在副驾驶玩手机,忽然说:“对了,周一晚上来我家吃饭?”
“我一个人?”黎昕问。
詹悦说:“不是啊,跟你爸妈一起来。阿姨要我跟你说一声。——周一晚上五点,别迟到。”
有黎庄和张芝敏在,黎昕当然无法说不。
詹悦得到了她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笑了。过了两分钟,她回头看了看陈敢,突然间问:“你表哥是谁啊?”
黎昕心里一紧,还没来得及救场,便听陈敢缓缓吐出三个字:“顾正宜。”
詹悦皱着眉头想了想,做恍然大悟状:“顾正宜?方达地产董事长的儿子??开诊所的那个顾正宜?”
黎昕点点头,说:“就是他。”
詹悦上下打量了陈敢一顿:“看不出来啊,幸会幸会。”
陈敢皱皱眉头,他不喜欢詹悦,并且这跟她是黎昕未婚妻没有关系。詹悦第一次见他,连正眼都没有看他。第二次,他知道詹悦看得出来自己的穿着打扮并非来自属于她的阶层,而这次,当她听说了顾正宜的名字,她的语气和眼神全然变化了。
陈敢无所谓有人看不起自己,但他从来不喜欢势利的人,从来都不。
回建二胡同的路上陈敢与黎昕谈起这事,黎昕也同样不喜欢詹悦的势利,可是思及詹悦手腕上的刺青,又觉得她也只是万千可怜人中的一个罢了。
“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在家门口,陈敢忽然停住脚步,神神秘秘地说。
黎昕以眼神询问,陈敢遂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闪闪的东西,在昏暗的路灯下也反光得耀眼,他将东西放在黎昕手上,说:“钥匙。”
其实他们和同居已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他们住在一起,睡在一起,甚至前段时间一起去买了一张大一点的,容得下他们两个人平躺的床。他们渐渐发觉了对方不为人知的小缺点,也开始不再为了维护对方的感受直接提出意见。
但是这一切都缺这一把钥匙。直到它真正落在了黎昕的手上,黎昕才真的觉得,他和陈敢从此以后不仅仅是要分享床铺,更是要分享彼此的人生与喜怒哀乐了。
这是很大的一步。
黎昕拿着钥匙,紧紧攥住,好像在努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周一下午,黎昕被祝恩拉着去商场给顾正宜买礼物,出于礼节,他也给詹悦的父母买了点东西,逛着逛着,又给陈敢和他的弟弟妹妹买了一堆家里缺的或者不缺的。祝恩见他刷卡力十足,好奇地问:“你给谁买呀,这么多东西。你不是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的人呀。”
黎昕说是上次卖他口罩的那个,祝恩撅起嘴,满不高兴地说:“他?——他还没还我钱呢!”
“有机会带你见他,当面找他追债。”黎昕笑着说。
买完东西送了祝恩回家,黎昕想着也不算太绕远路,便驱车去了建二胡同,要先把买的东西放下。
一进门,陈雨寒的房间门半敞着,他一开始以为家里没有人。然后他留意到客厅,诚然家里的客厅永远都是乱的,可是这样的乱有些不同寻常。黎昕放下东西,扶起歪倒在地上的水杯,忽然听见陈雨寒的房间里传来呻吟声。
黎昕吓坏了,连忙冲进她的房间,就见陈雨寒捂着腹部,蜷缩在床上,一头的冷汗。
“雨寒?雨寒!”
黎昕连忙驱车带着陈雨寒去了附近最好的医院,已经快到他和詹悦一家的约定时间了,詹悦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他都没有接。
陈敢的手机无法接通,周致久的电话号码他也没有,街景飞速地从窗外略过,他慌张又害怕。这是陈敢的妹妹,如果她出了什么事,陈敢会怎么样?这个设想令黎昕陷入了慌乱。
黎昕在急诊外等了一会儿,医生推着陈雨寒出来,走到黎昕面前:“你是患者的——?”
“我是她哥哥的朋友。”黎昕问:“她怎么了?”
“宫外孕,需要手术,现在不能等,你尽快联系她的家属吧。”
陈敢那边正在和齐海以及酒吧老板吃饭,老板人还不错,答应一定多关照齐海。他们在酒吧的后厨里,信号很差,陈敢没有留意到手机是没有信号的。
詹悦那边几乎快要打爆黎昕的手机,黎昕接了一个,搪塞说路上堵车,詹悦却不买账:“你提前一个小时就应该到了!现在就差你一个人,你什么时候才能来?”
黎昕抬头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沉默半晌,道:“……我可能赶不过去了。”
詹悦提高声调,却又竭力压抑着不让别人听见:“什么叫你赶不过来?我的面子——你爸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