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清微和左小刺都带了睡袋,羽绒的,收起来的时候就是汤碗那么大一团,轻飘飘的塞进包里即不占重量又不占地方,要用的时候拿出来抖几下,空气进去后就鼓了起来。她俩把睡袋在七星阵里摆好,旁边还留有一个空位。游清微喊:“小闷呆,你睡这,睡袋带了吗?”
路无归点头。
游清微让路无归把睡袋找出来给她,她把路无归的睡袋铺好,说:“腊月了,又是阴气重的地方,夜里风大又凉。我知道你不怕冷,不过还是要注意保暖,别感冒了。”
路无归心说:“这点风算什么呀,黄泉井底下的阴风才大才冷呢。”不过游清微这絮絮叨叨的样子挺像晓笙姐姐,想到晓笙姐姐她就不好说什么了。
她睡不着,就坐在睡袋上打坐。他们这伙人分成四堆,龙师叔、小龙、乾哥他们三个的睡袋在一处,就在她们旁边五六米远的地方。龙师叔没说话,乾哥和小龙小声谈论。他们说秦老爷也算是一身本事,居然带了个这么水的徒弟,差点没把大伙给坑死。又说还是小路有本事,无论反应、速度、还是身手都不见得比鬼道三人差多少,又在商量要是下井遇到危险就不跟着鬼道三人跑了,跟着小路跑。好歹有着同门渊源,在遇到危险时拉一把和不拉一把很可能就是生死之差。
鬼道三人则阴森森地小声商议并且迅速作出了决定:游丫头点了下姓秦的,这姓秦的要是聪明把那二缺赶走就算了,要是再带这二缺下井,为了不让他拖后腿再把他们坑了,他们就为民除害,下井后就把他弄死。
路无归听他们做出了决定,以为他们聊完了,结果,那三人又说到她身上。
“看到那小丫头手上的那柄尺子上的鬼纹了吗?死在那尺子下的算得上号的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是件好东西。”
“游道法敢让她带着他那宝贝孙女下井,必有依仗。”
“嗯,这么凶的井还敢一次带俩。”
“不像是傻大胆。”
“这个不傻,那二缺傻。”
秦道公那边就很热闹。他把徒弟拖得远远地按在地上就开捶,好像还踹了,一边踹一边压着声音低骂:“我让你把惊魂铃收起来,你给我藏在玉牌下挂脖子上!”
“要找死就去跳河,老子就当白养了你这么个徒弟!都说了这是凶井,你给老子当这是那被清理得只剩下三两个歪瓜裂枣的废井!”
“老子直接抽死你,总好过你把自己作死给老子丢人!”
“让你练功,你给老子耍滑!几步路就跑得你跟要断气似的!下了井你还有命?”
“我叫你眼高手低!”
“等天亮你就跟老子滚回去,等我回家再收拾你!”
她听了一会儿动静,觉得没劲,就专心打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地方大凶,时不时有干这一行的人过来把在外围晃荡的鬼都清理过,还是因为他们这群人是专治鬼怪的,鬼都躲着他们,竟是一夜无事。
天刚泛亮,所有人都起了。
秦道爷赶小秦回去。
小秦低着头不说话。
路无归发现他时不时地拿眼瞄她,那眼神让她总觉得他藏着坏心。
他们吃了干粮,收拾好东西就朝黄泉井去,把小秦留在了原地。
走了没多远,路无归就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回头看去又没见到人。
反复好几次后,游清微问她:“怎么了?后面有什么不对劲吗?”
路无归朝秦道爷看了眼,没说话。这附近连只鬼都没有,又没有别人,能在后面跟着的只有小秦。她心说:“那三只鬼要弄死你,我绝对不拦着。”她朝那三个鬼道看去,只看到三个鬼道埋头赶路的背影,看不出那他们有没有发现跟在后面的小秦。她觉得他们三个的警觉不比自己差,自己都能发现,他们应该也能发现。
白天赶路比晚上快得多,十几里路大概只走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到了。
阴沉沉的鬼村格外萧瑟,破烂的符纸在阴森森的冷风中颤抖,吹落的符纸夹杂着垃圾杂物被风吹卷到天上打着旋,更添几分鬼意。
阴气重的地方白天也能闹鬼,至少摄青鬼是敢在这种天气的白天出现。
不过大概是因为这里有阴气很重的黄泉井的缘故,鬼都进了黄泉井,白天的鬼村倒是非常干净。
路无归不知道这村子到底荒废了多久了,只看到村里那些枯死的树都腐朽了,倒在地上烂成了碎木渣。村里的房子都是老式的土木瓦房,都已残破,塌了一大半,只有少数的房子只塌了部分房顶,还有一部分没塌的房顶被墙壁撑着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偶尔发出几声“嘎吱”声响。
秦道爷叹了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看这村子的建筑和格局,以前应该是座人丁旺盛的大村子。”他又走到两个并排摆放的石墩子前,说:“看这牌楼,这村子至少是清代就有人住了。”他打量四周,又说:“前有照背有靠,青山环水,游龙回首抱明珠,朱雀展翅照正堂。这村子以前应该出过达官贵人。”
路无归听不懂,扭头看了眼秦道爷,闷不作声地朝黄泉井走去。
黄泉井并不在村子的正中间,而是在距离村头不远的地方,旁边还有一座很气派的青砖砌的大房子,这么多年过去,旁边的屋子都倒得差不多了,这青砖砌的大房子还稳稳地矗在这。
大房子正门上的匾歪歪斜斜地垂在门口,要掉不掉的样子,年代久远,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