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笑道:“不错,我借神调门这把刀,可惜他们太不中用,差点让大哥你灭了门,幸好大哥你是个贱骨头,少主让你住手,明明尸邪还未出手,你便住了手,不是找死么?”
“既然是借刀杀人,”无名极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又何必出手来救?”
无敌道:“我要救的是少主,你敌不过的僵尸,我却能轻而易举化解,在他心目中,自然是我强些,何况我救了你,此时再杀了你,说你重伤难愈,死于痨病发作,也没有人会怀疑。大哥,论年纪,我大你一岁,论武功,我胜你一筹,大哥这把交椅,理应拱手让贤。”
无名没精打采地,听了他这一番长篇大论,非但不生气,反而告诫道:“无敌,你太啰嗦,我有一丝气力,你就已经没命了。”
“大哥,你休要危言耸听,”无敌伸手,避开无名脸上的血迹——他这位大哥的血,比蛊门的圣物寒龙蛊还要毒——姑且谨慎地在无名脸颊处捏了一把,眼里跳着兴奋的小火苗,“你不过是会些阴毒的伎俩,你若不使毒,论真本事,平日里就敌不过我,何况如今受了伤?痛痛快快杀了你,你又不怕死,未免太便宜你了,我要侮辱你,让你低声下气求我杀你,我高兴了才杀你。”
无名沉默片刻,问道:“那你打算如何侮辱我?”
无敌嘿然一笑,看向火塘,拾起一支烧焦的树枝,吹灭之后,用手指试了试,确信那焦炭凉了,才抵住无名的脸,残酷地道:“我要画一只王八。”
第12章 决一雌雄
无名躺在火塘边,浑身暖洋洋的,舍不得动弹,任由无敌在他脸上画了个圈,传音入密道:“无敌,你我之间,哪来的仇恨?”
“既然你这么问了,”无敌在他的额前描绘出尖尖的龟尾,用烧焦的树枝,拍了拍他血迹斑斑的脸,“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来算一算账!”
无名打起精神,望着无敌,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八岁时,大哥你随师父来贺兰山,我家马场已付之一炬,我也已膛开腹裂,只剩一口气。师父说我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即使侥幸救活,也不能为庄家效力。你却说死马当作活马医,正好练手……果真是练手,点了几处穴道止血,连麻沸散也省了,施毒刺激我的心脉,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睁睁看你取肠湔洗,穿针引线。你一边缝,一边讲关公刮骨,讲了几句就懒得讲了,我听得不明不白!缝了一半,你还嫌累,跑去睡了一觉!缝好之后,你才想起,未用完的冰蚕丝落在了我的肚子里!你心疼那冰蚕丝,切开我的伤口,取出来,又马马虎虎缝了一遍!”
无敌说着说着,卷起夜行衣,亮出腹部的一道月白的疤痕——
这疤痕有食指宽,状如百足蜈蚣,细看那蜈蚣的足,歪歪扭扭,疏疏密密,正是针脚。
一见这疤痕,他就觉得往事不堪回首,又鲜明如斯,恨不能一把将它抹去。
他还记得这厮替他缝好了伤口,就不愿再照顾他。一路上,他动也不能动,躺在马车里。想喝水,不给,想撒尿,让他撒在裤裆里。最终还是他挣扎下车,拼了一条小命解决的。
无名听无敌提这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也还记得,救他时,他横在血泥中,眼巴巴地望着草场焚毁的屋舍,好似一匹受伤的小狼崽,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听自己连比带划说要去睡觉,紧绷的小脸上,才露出些不敢置信的愤慨神情。
——当时的无敌,是不能理解,睡觉有多要紧的。当时的他,也没料到,里里外外缝了五千八百九十一针的一堆杂碎,能见风就长,摇身一变,变成生龙活虎的死劫无敌。
“我家世代养马,饱受官府欺压,到了我阿拜这一代,他的志向是行侠仗义,也期望我长大之后,能伸张正义,有一番作为,”无敌恨恨地道,“是你带我走上了歧路,转眼却不记得我,到了庄家,我好意找你说话,你不理不睬,非要我解开衣物,给你看这疤,你才知道我是谁!”
无名道:“庄家搜罗的孤儿成百上千,你脸上又没有一朵花,我为何能记住?”
无敌理直气壮地道:“你怎会记不住?想当年,我惹了祸,得罪了驻扎的官兵,官兵来犯,为了不牵连阿拜,我才自己取刀开膛破腹,试问天下有几人能如此做也不哼一声?似我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中原能有几个,你就是自视甚高,有意轻慢于我!”
无名沉默半晌:“无敌,当年贺兰山下的官兵,一直想将令尊的马场据为己有。你不过是滋事的由头,若非你充好汉,自毁身体,令尊也不会一时冲动和官兵搏命,你师父就不会来迟,马场就不会焚毁,令尊令堂也不会死,你更不会沦为孤儿。”
无敌一脸不服,知道无名说的是实话,可是当时,谁知道拖延下去,会有人来搭救。
“你是这样的性子,”无名换了一口气,再次调起内息,说了这么多话,即使是以内功传音,不费唇舌,也十分劳神,“就有这样的劫数。”
“休要岔话题,”无敌扔下戏弄无名的树枝,好似扔了这一桩伤心事,“大哥,我要说的,是你我二人之间的恩怨!”
无名不再说话,不解地看着他,好似在问,还有恩怨?
“就说那蒙古马,‘豆沙包’,是我先看中的,本该归我所有。五年前,你说有急事要赶往桂林府,和我换了马。不知你使了什么妖法,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