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旦杏眼圆睁,也不答话,就这么盯着那个花子。那个花子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足无措。其他人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局势一下子凝固了。
突然,后面不知何处窜出一道绿影向那个花子冲去,那个花子“嘭”的一声,便飞了起来,重重撞在地上。大家点睛一看却是一个壮汉。
局势一下子混乱了,20多个花子一下子扑了上来,这边的小厮和戏班也加入战团。一个干吧瘦小的乞丐,挥起右拳向魏进贤袭来。魏进贤从小就是好学生,从来没打过架,见了这架势,完全依靠本能伸出左手抓住乞丐的右手腕,说来奇怪,那乞丐的右手一下子被定住了,挣了几下都没有挣开。乞丐面露诧异和焦躁的表情,下意识的挥动尚能动弹的左拳向魏进贤击来。魏进贤依然不变招,伸出右手握住他的左手腕。乞丐的表情变得愤怒,几挣不得脱的情况下,他以左腿为支点,抬起右腿,抡圆了踢在魏进贤的肚子上,奇怪的是,魏进贤还是没有反应,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乞丐脸上露出的就只剩下恐惧了。过了大概好一阵,魏进贤才想起来,这么僵着不是个事,于是双手向前一推,那个乞丐蹬蹬蹬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事后,魏进贤请教了戏班里的武行,武行师傅说:公子(魏进贤)毫无打斗的根底,却在这场打斗中完胜,首要的原因就在于临危不乱、无生恐惧之心,心无旁骛,见招拆招,没自乱阵脚,让人心生敬佩(不知道是不是拍马屁);最大的缺憾就是缺乏经验,整个打斗过程中,下盘和身体本身都未能做出任何应对动作,比如闪避、攻击,完全是站着挨打;那个乞丐本身不是练家子,估计又没有吃饱饭,出拳出腿力度都小一些,加之公子身体好(好吗?难道是从小喝牛奶打下的基础?),硬抗了下来,如果换一个更有力的,恐怕就不那么容易对付了。
打发了这个乞丐,魏进贤便可以从容观看战局了。战团中,基本上是一对一厮杀,总的来讲,自己这一方面占优。这帮花子太监们看来还真是没吃饱饭。只有那个绿衣壮汉以一对二,其中便包括那个高大带头的花子太监,似乎略处下风。但是这个绿衣壮汉出拳蛮不讲理,有攻无守,虽然挨了几下,却也叫两个花子不敢放开手脚。其他的太监花子倒是被卢国仕吸引了过去,只见卢国仕跟疯了一般,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从左打到右,又从右打到左。近10个乞丐围成一圈,却奈何他不得,反而有时不小心着了他一拳一脚,好不吃痛。这大概就叫: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问题是卢国仕为何如此不要命呢?那个紫衫女旦,虽然身处战团之中,却不参与打斗,饶有兴味地看着,仿佛是在看一场表演。
那个高大的带头乞丐一看局势不好,银子又已到手,急忙大叫:“扯呼,扯呼。”一众乞丐连滚带爬逃走了。卢国仕追了一阵,恨恨地捡起一截木头,扔了过去,这才罢手。
吴荣急忙拱手抱歉:“吴荣布置不周,各位受惊了。”大家都知道不是他的错,也就拱拱手不说什么。吴荣走到女旦面前,指着绿衣大汉问道:“这位英雄不知尊姓大名。”
女旦噗嗤笑道:“他叫魏进忠,是来和我学曲的。”【1】
那个大汉一抱拳:“咱家魏进忠,适才多多得罪了。”
魏进忠???!!!本来已经走上一半楼梯的魏进贤停住了脚步:不会是他吧!
眼见这个魏进忠要走,魏进贤转身走过去,配合吴荣将他大大吹捧了一番,将他留了下来。闲谈间仔细一打听,果然是东宫中照顾皇太孙膳食的宦官魏进忠。魏进贤乐的差点没跳起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魏进忠问吴荣:“这位朋友是——”
魏进贤急忙接过话头:“小可魏进贤,号穷理道人。河间肃宁人士。”
魏进忠愣住了,嘴都张开来无法合上。过了一会才道:“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我叫魏进忠,也是河间肃宁人。”
魏进贤心下暗想:能不巧吗,就是冲你来得。但是,还是给装出吃惊的样子:“天下竟有如此巧事!”
吴荣最喜欢生事,惊叫到:“天下竟有如此巧事,那给喝上一杯。”说完,一手拉一个走上二楼。几人在贵州官员那一桌坐定,吴荣招呼了一阵,继续去招呼陈继儒他们了。魏进贤知道魏忠贤市井无赖出身,最喜欢飞鹰走狗一类的事,而马士英对于斗蟋蟀也是十分上心,几十年后甚至有“蟋蟀相公”的美誉。于是把贾大岭叫来,几个人谈的是不亦乐乎,倒是把汤景明晾在了一边。
过了一会,贵州籍官员陆陆续续开始到了:徐卿伯,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官居中书舍人,是贵州少数留在京城的官员之一,还有杨廷诏、谢士章等人,都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在京做办事进士,等着吏部的授职。
马士英正在兴头上,对于新来的同乡只是简单的作了个揖,继续他慷慨的描述:“这蟋蟀,以山东宁津所产为上品,体格健硕,鸣叫清亮,大腿有力——”
徐卿伯作为长者,本来就对马士英的漫不经心的稽首不满,更是个老古板,对于斗蟋蟀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