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忘了说了,颜少将他是个弯的。
颜砚站在崖底估计了下山峰的高度,干脆利落的将外衣脱下,撕成布条,做成了一条简易的绳子。他把绳子一头栓了把匕首,那把匕首之前插在他的腹部,手柄的位置刻了一个小小的安字。
这匕首是风吟雅送给柳长宁的定情之物,最后又被柳长宁以另一种方式还了回来。一年前柳长宁在崖下救了风吟雅一命,一年后他亲手于忘情崖断送了风吟雅的命。
颜砚将匕首绑好,用力一丢,匕首刚好卡在半山腰的缝隙里。他试了试绳子的承受力,便顺着绳子爬上了峭壁,然后一手抓住山壁上凸起的岩块,一手取下匕首,再丢,如此反复几次,最后终于爬上了崖顶。
忘情崖上激战留下的血迹早已被大雨冲刷干净,只余岩石上半寸深的刀剑刻痕,还残留着当初惨烈的影子。
颜砚脱下外套后,身上只剩下件单衣。冷风一吹,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啊!鬼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女音。
颜砚转过身,看向能发出如此高分贝声音的女人。竟然还是个熟人,那女人正是当初给风吟雅下毒的唐门大小姐唐梦。
唐梦将一截竹筒样的东西对准颜砚:“说!你到底是人是鬼?”
从风吟雅的记忆里搜索出那截竹筒原来是唐门有名的暗器’暴雨梨花针‘后,颜砚不淡定了:他可不想刚从崖底爬上来,就被唐梦用’暴雨梨花针‘射成筛子。
于是他对唐梦道:“你看地上。”
唐梦飞快的往地面扫了一眼:“什么?”
颜砚道:“影子,你听说过鬼有影子吗?”
唐梦朝颜砚脚底下看去:虽然太阳还未到正中,但已经足够她看见颜砚脚步的影子。她放下心来,移开竹筒:“我就说嘛,好人不长命,你怎么看也算不上是个好人。”
颜砚没搭理她,天知道他现在又冷又饿,快要撑不下去了。他将匕首插|入腰间,按照风吟雅的记忆,朝天狱教走去。
“哎!看在本姑娘千里迢迢来给你收尸的份儿上,你也不能再跟从前一样无视本姑娘。”唐梦一边跟在颜砚身后,一边喋喋不休。
第一代天狱教的创建人将天狱教建在忘情崖上,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他十分清楚天狱教众多是些亡命之徒,这样的人往往生性桀骜不驯,容易在江湖上招惹仇家。
忘情崖山势陡峭,易守难攻,又地处塞外漠北,气候恶劣。远离江湖中原腹地,通常不会跟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有大规模的正面冲突。就算是朝廷的军队来了,在粮草充裕的情况下,也能抵抗一阵子。
当然第一代教主本身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一开始收留那些犯下命案的江湖大盗,就是为了能够拥有能够与官府作对的力量。因此不曾下令约束这些教众的言行,久而久之,天狱教便逐渐成为了武林人士口中的邪教。
颜砚推开半掩着山门,尸体腐烂时散发出的臭味传来。颜砚顿了顿,从山门里走了进去。
到了400世纪,人类的高科技已经发展的非常迅猛。利用高科技开展的星际战争,往往以彻底毁灭为主。所以颜砚虽然参加了为数不小的战役,见过不少死亡,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死于冷兵器的尸体。
“呕!”身后响起剧烈的呕吐声,颜砚不用想,就知道是跟在他身后的唐大小姐。
唐梦也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一个月前天狱教众死伤无数,但直到此刻,她才彻底明白‘死伤无数’是个什么概念。
数不清的断肢残体堆叠在天狱城的练武场里,这些死者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最小的不过是个四岁半的小男孩,颜砚从风吟雅的记忆里知道,这孩子叫彭成,他爹姓彭,他娘姓成,他最大的愿望是生辰那天,到天狱教下的小镇里买一串冰糖葫芦。
颜砚走上前,用手指擦掉彭成脸蛋上的血迹,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阖上。他不知道是这谁下的命令,天狱教上下一个不留,连小孩也不放过。风吟雅的记忆停止在漫天雪花里,那张清俊的脸上,所以他不知道,在他死后,有多少人来给这段感情陪葬。
“你...怎么了?”唐梦跑门外吐完后,等了半天也不见颜砚出来,只好强忍着剧烈翻滚的肠胃,又重新跑进练武场。岂料她一进来正好瞅见颜砚一动不动的站在练武场中央,便不由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什么。”颜砚摇头,“你有......火折子吗?”他从风吟雅的记忆里搜索出这么一个类似于打火机的名词。
“你要火折子干吗?”唐梦好奇的看向他。
颜砚没说话,不过唐梦很快便知道答案了。
三米多高的火舌窜上房梁,将横梁一口吞噬掉。没了横梁支撑的屋顶开始往下掉瓦砾,崩塌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滚滚的黑烟四散而去,将蔚蓝的天空染成了焦黄色。
唐梦望着身旁静静地注视着火焰的男人,突然感到一阵陌生:以前的风吟雅虽然同样不喜欢说话,但却能让人感觉到他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不像现在,眼前的男人仅仅是很随意的站着,就让她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就仿佛以前的风吟雅是醉心武学的痴儿,现在的风吟雅是历经沙场的将军。
“为什么不让他们入土为安?”唐梦问道。
颜砚收回视线:“人太多了,埋不过来。”说完转身往山下走去,为了生命安全着想,他现在急需补充能量外加一次热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