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拉起毡帽,露出俊美非凡的面容,西域的豪爽,与中原的细致,都融合在这一张脸上。只不过,这样一张俊脸上,却挂着鬼脸似的促狭笑意,眉眼斜斜拧在一起,一边嘴角勾着。
“哎,要是别人知道,青铜面具下是这么张脸,真不知道那些听见尊煌城主四个字,就吓破胆的沙盗,会怎么想。更不知道,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要揉碎了一地芳心。”白衣男子叹气摇头。
“想吃鱼,就少废话,”来人也不客气,“要是让人知道,带着天机老人印章的东西,都是你这么个嘴上没毛的小子做出来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排着长队来退货。”他学着白衣男子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
明明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偏要冠上天机老人的名号,倒也算是招摇撞骗的一种。言子虚嘲笑地说:“你说你,一点也不老,非要叫什么天机老人?”
白衣男子哈哈大笑:“不过是营造点神秘气氛,再说这名号是我爷爷传下来的,外面已经把我传成了一个三百多岁的老妖怪。我也不好意思让人幻想破灭不是?话说你,今天我该叫你子虚,还是久渊,看你这状态,新婚生活把你滋润得不错。怎样?齐国公主的滋味,很**吧?”
言子虚把纸包抛给他,自己向后一跳,正好坐在墙壁上一块凸起的青砖上,一只脚勾着砖缝,双臂枕在脑后:“不过是个供起来的泥菩萨罢了,谁还真把她当公主?”尊煌城靠盗匪起家,就算富甲天下,在世人眼里,仍旧带着满身匪气。迎娶公主,沾上皇亲国戚的光,不过是为了洗白身份。
“子虚,”白衣男子把油汪汪的手指往前一指,“没想到你也会犯傻,真不知道在齐都里,你究竟见了个什么样天仙似的女孩。你该不会,要为她守身如玉吧?那尊煌城可就绝后了……”
“守你个头!”言子虚随手抠下一块砖头,向他丢去,惊得他一根鱼刺差点卡进嗓子,“吃完赶紧给我画图,四处城门的机关,都需要换了,观海楼里的几处机关,都给我再改进一下。你上次的新设计,我只用了一天不到,就破了。”
白衣男子这次是真的被鱼刺卡住了,伸长脖子顺了半天,才勉强喘匀了气:“你这是要把我的小身板活活榨干啊。”
“谁让你生了这么一双巧手,还想吃到鱼,就趁早开工,不然明天我就叫几窝沙盗,砸了那家卖鱼的店。”不管他怎么油嘴滑舌,言子虚都能捏准他的软肋。
“巧手有什么用,我已经想了好几年了,还是没办法解开这四根铁链上的锁。”白衣男子摇头,把铁链摇得哗哗直响。
“解什么解,我下次直接带个锤子,给你砸开完事。”言子虚的话音刚落,天机井外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锤子砸在冬瓜上,发出“噗”的一声。
两人停下斗嘴,凝神细听,没隔多久,又是“噗”一声闷响。这一次,发出响声的位置,离天机井更近。
白衣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看来有人跟你想的一样,不用费劲走什么仙人阵,直接抡锤子,给自己开出条路来。”
他仰头看向天机井顶端,巴掌大的天空里挂着几颗白糖粒似的星星:“像是个有意思的人,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言子虚翘着腿,听着头顶的动静:“好像往你藏东西的小屋去了,看样子是个小贼。”
他跳下地来,打个响指:“打个赌怎样?我上去帮你解决了她,你给我画出图样来,慢的那个……”言子虚眯着眼睛一笑:“慢的那个,出今年一年的鱼钱,外加给先完事的人擦鞋。”
言子虚双脚在井壁上连连登踏,几下就跃出井口,猫着腰向小屋摸去。一间不起眼的小房子,正是外界传的神乎其神的天机阁。天机老人擅长设计机关,也制造一些结构精巧的小玩意,都堆放在这里。随便一件拿出去,都会惹来疯抢。
他攀着窗子,悄无声息地翻进去。室内一片黑暗,言子虚把毡帽上蓄足力道,向另一侧的窗子丢去。窗子应声开启,像被冷风吹开。室外微弱的光透进来,隐约映照出室内一个纤细身影。
穿着紧身短衣,身量尚小,但是仍旧一眼看出,是个女人。昏暗光线勾勒出剪影一样的效果,言子虚的目光,沿着她的身体曲线,描摹了一圈。还不错,长大些可能更好,他在心里无声地品评一番,从架子上摸起一个玄铁圆筒,握在手里。
这是天机老人闲得无聊时,做出的东西,把两寸长的短弩,封进圆筒里,筒底安有机簧,按动就可以发射短弩,方向、数量都可以随心所欲地掌控。射出去的弩尾部,都连着一根铁索,用后可以收回圆筒里。
这东西刚做出来,被言子虚狠狠地嘲笑了一番,谁打完架,还专门把射出去的弩收回来,这得节俭到什么地步?不过今天,这东西倒是有用处了。
言子虚看着少女的手伸向架子,似乎要拿什么东西,他把铁筒举起、瞄准,一支短弩疾飞出去,“夺”一声把少女的衣袖钉在架子上。
少女的衣裳本来就是紧贴身的,衣袖与皮肤之间的空隙,小得可以忽略不计,这一下却准确射中衣袖,没有伤到那少女,实在是精准得不能再精准了。
少女轻轻“咦”了一声,似乎没料到屋里还有其他人,刚一转身,又是两支短弩一起射来,钉住了她一边裤脚。
言子虚兴致勃勃地看着她,一时也不急着射出下一箭。少女踮起脚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