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族大举进攻的这一天终是来了。
因提早做好了准备,因此并不至于十分的慌乱,君鸿本欲亲自披袍迎战,却被大臣们阻止了,为了不失皇家气势,皇长子临渊代父亲出征。
君鸿因临云之事本是不赞成的,面对临渊的执着,他觉得是该令其出去磨砺一番了,便也准了。
那一日,君鸿亲自为皇长子践行。
君鸿喝下父亲亲自为自己斟下的烈酒。
“众位将士,卫我疆土,不破不还!”
言罢,将酒碗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一瞬,君鸿仿佛看见站在那里的是自己,胸中是难以抑制的热血在翻涌。
豪气冲天的呐喊声响彻整个龙吟城,君鸿立于城楼之上远眺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却未曾料到那一眼,竟是诀别......
君鸿听闻前线传来临渊在首战大捷后,侧翼与大军汇合时竟意外迷失于沙漠之中,生死未卜。
一口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玉石铺就的地面。
往昔的恩怨,要掩埋几分。
“陛下!”温岑寂见君鸿重心不稳,向后倒去,连忙上前搀扶。
很多天过去了,仍旧没有临渊的消息,君鸿抱着此生最大的遗憾,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临终前,他定定地望着殿门外,望着望着突然笑了,口中呢喃着“南芝......终是等到了你......”
庭雪望着温岑寂命人送来的密信,许久说不出话来,她并未将此消息告诉风蕊,那个似父亲一般,在其远嫁的前一夜于古佛幽塔中诵经整宿的一国之君。
庭雪难平心中交杂之感,拿出玉埙,吹奏着南芝姨妈教给自己的第一首曲子:
“浮华落尽
月色如洗
笑那悄然而逝
飞花万盏”
这一次,没有人来共奏,不论是那清风霁月的兄长,还是那玉树临风的少年......
庭雪决定将风蕊送至丽国之后便返回北境,不管外公是否会责怪自己,也要去见其老人家一面。
人生的每一次离别皆有可能是此生最后的相聚,庭雪是第一次如此惧怕死亡。
君鸿的死讯被彻底封锁,温岑寂同几大朝臣商议后决定秘不发丧。
君鸿在临终前将遗诏念与几位开国功臣听了,传位于皇长孙,其等从旁辅政,这些皆不意外,只有一点,云影竟在辅政要员名单中!
温岑寂不禁忆起半年前,这位看似天真的公主在府中同自己下的那一盘棋。
温岑寂的棋艺在整个大歆王朝皆是数一数二的,其下棋布局秒在一个“诱”字,无论进攻亦或是退守,皆留下诸多的漏洞,然,往往前几处只是诱饵,一旦恋战,便会被杀得片甲不留。
那场对决中,云影竟皆在巧妙的时机巧妙地化解了这些伪漏洞,只未识破最后隐藏极深的那个,终是败了,可虽败犹荣,温岑寂不禁重新审视这个女子,简直像极了当年的太皇太后,其为天机阁的阁主是自己原本便知道的,可没料到她竟有如此智慧,怕是注定要成为不平凡之人。
庭雪一行人作为送亲队伍进入丽国宫廷。
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
一个眉眼透着霸道坚毅的男子,一袭丽国朱红色王袍,正望着这个美丽的女子一步步朝他走来。
那一刻,庭雪自己亦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个男子似乎更适合同风蕊白首到老。
众人按照贵宾的待遇准备落座,就在风蕊欲要落座之时,只闻“嗖”的一声,透着冰冷的刀柄状暗器已朝其飞去。
风蕊本身的武功是不差的,稍稍偏了身子躲了过去,岂料那暗器竟回转周身,在空中悬停片刻后竟再次向风蕊飞去。
此刻庭雪已越几案而起,那暗器她是认得的,只是没想到守卫如此森严,他竟能混进来!
“阁主!”身后的烈眉唤道,她们万不可在丽国宫宴上开杀戒,这是临行前逸清特意交代的。
话未尽,剑锋起。
袖中的暗器同时飞出,一击而中,刀柄状暗器应声而落。
庭雪和风蕊背靠背而立。
“没事吧?”庭雪扭头问道。
“我将门之后也不是白当的。”
庭雪闻言笑了,“那就好,正好让我可以无牵挂地对付这个小人!”
“哈哈哈!”只见一个原本演奏着扬琴的乐师一跃而起,立于舞台中央,舞姬们慌乱散去,尖叫声不断。
“杨青翊,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好眼力!”只见男子伸手自下颚缓慢扯下掩盖自己本来面目的人皮面具,“不过能不能杀我却要看你的本事!今夜,我死,亦或是她死!”说着指向了风蕊。
衿笙被杨青翊打落万丈悬崖,走火入魔时痛苦难耐的场景历历在目,庭雪顾不得什么大国之仪,惟愿株之而后快。
飘逸的长发随着剑锋翻卷,凌厉杀气越来越迫近,男子唇边嘲讽的笑意,终是出了手。
庭雪可以觉察出男子的内力不在杨俪辞之下,且剑法极为诡谲,并不好对付。
“烈眉!你是死的吗?要是那么害怕逸清就滚回去!”庭雪怒意中透着几分霸气。
烈眉轻咬了咬唇角,一跃而起。
许久未见的骇世剑法重现人间。
“你......不是.......”
看见男子脸上的惊诧之色,庭雪笑了,“怎么?还真相信江湖传闻‘凤舞九天’此生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