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生问得太多了。」吴征抿了口茶,含混不清地答道。
穆景曜目光一亮,话锋一转道:「小民失礼。小徒剿灭贼党于门中亦是功绩
一件,小民曾问于小徒此事,小徒却言道大人不让说。云龙门旁的没有,有功的
弟子必赏,亦需登记造册留传后人,以彰云龙门匡扶于国,锄强扶弱之义!不知
此事大人可否告知小民一二?」
「可以可以!」吴征笑呵呵道:「本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此事尚在半途,故
而本官严令不得透露风声以防打草惊蛇而已。穆先生一定要听?」
两人弯弯绕绕终于说到正题,瞿羽湘已将吴征欲见穆景曜之意传了信,想来
他的盘算也免不了被透露出去。眼前的局势确实纷繁复杂,也难怪穆景曜坐不住
来了京城,瞿羽湘一人的事情再大也大不过天去,云龙门的前途才是大事。
「愿闻其详!」穆景曜哽了哽咽喉又道:「小民不敢难为吴大人,与贼党有
关一事还请大人万务隐瞒,旁的若有不方便处,吴大人务须对小民言语。」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穆景曜此言说得隐晦,实则表明了立场所在。他对
暗香零落贼党看上去极有兴趣,正如吴征所料,对这些门派而言,参与绞杀贼党
正是向朝廷表功又不至于牵涉变幻的风云太过深入的好机遇。
功劳进可为晋身之机,退亦可为将来自保的护身符,一举两得。
「穆门主这句话是代云龙门说呢?还是您自己的意思?」吴征不为所动,事
涉甚深,不得不问个明白。
「云龙门的事情,小民可做主。」
「好!门主快人快语,晚辈便直说了。」吴征恢复了江湖身份,只因此后所
言自暗香零落偷袭大秦使节团,羞辱昆仑派之始,直到近期查封浣花楼,攻克奇
罗山事件之后,顺势表露了昆仑派欲牵头集结江湖好汉,齐心协力对付暗香零落
之意。这事情不可涉及朝堂,全是江湖门派自发所为。
「呼!」穆景曜听完吴征所述后长舒了口气道:「吴大人所言,是您的意思?
还是贵派奚掌门的意思?」
「师尊在凉州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这点小事?」吴征笑道:「惩奸除恶,
护教兴邦之事若是待得师尊发话,晚辈也太过不成器了些。」
穆景曜自忖应是个上门与吴征洽谈此事者,问的话也是自抬身份。吴征
再怎么风头正劲终究是后生晚辈,穆景曜欲与奚半楼同列,这点心思瞬间被吴征
看破,一句话给堵了回去。想谈就找我谈,想与师尊平起平坐,大兄弟你想太多
了。
「名师出高徒!」穆景曜赞了一句起身道:「他日昆仑派振臂高呼时,万万
先行知会一声!小民告辞。」
送走穆景曜,吴征撇了撇嘴。终究各有各的心思,即使都有意合作也不是那
么容易达成的。今天这算什么?意向性协议?那又算什么?什么也不算!若是桌
上的佳肴不够丰盛,人家未必会来的。至于这位云龙门主居然对瞿羽湘一言带过
再不提起,也不知是何意了!若是自己出了事,昆仑派断然不会这么简单问上几
句。
*** *** *** ***
顾不凡与陆菲嫣的婚约之事吴征已得了两家家主口头答复,现下只待文书落
定的一刻,陆菲嫣便再不受囚笼之拘束。只是两家面子也是大事,还需多方考量
其方式问题,急也急不来。他日尘埃落定,一想陆菲嫣如释重负的甜美笑容与必
然的娇媚柔情,吴征满心期待。
悠忽一月时光,午间的北城府衙里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瞿羽湘面上仍有缺乏血色的苍白。肩上被穿透的伤口虽已愈合,不说新长出
的嫩肉色泽红彤彤的,比起一身雪丽肌肤甚为扎眼。肩颈的摆动比之从前不知要
迟滞不顺了多少,一身武功尚需许多时光持之以恒地锻炼才能恢复如初。这个世
界之人的身体素质着实强悍,恢复能力比起吴征来的那个世界不知强了多少。
重伤之时的剧痛犹如肩颈处被生生扒开,人体根本无法抵受。在晕去时的一
刻,瞿羽湘脑海里莫名其妙地一阵窃喜!有了这一场舍命相救,若能不死,或许
能有机会打开雁儿的心扉,让苦随十余年的孤寂从此烟消云散。哼,我以命救了
你,吴征救过吗?
然而现实的残酷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恶劣,韩归雁敷衍的态度与躲闪的眼神已
说明了一切。瞿羽湘自嘲地笑笑暗道:「是我做得太过出格了些,不怪雁儿。可
恨的还是那个姓吴的,可恨!」
狠狠咒了吴征两句,瞿羽湘幽幽叹了口气。无论再怎么含恨吴征,今日还是
要去见他。不仅因掌门师尊的谕令,还因她思来想去,依韩归雁的心态,吴征所
言的方法确确是唯一的可行之道。她断不能再度寻上韩府门去,若是逼得急了,
韩归雁或许以极端的方法来还清人情,从此之后再不相见,何况瞿羽湘也清楚自
己所作所为完全是在为难人家。
此生定情无望,若能以另一种方式朝夕相处也不失一种权宜之法。瞿羽湘粉
面忽然飞红,念及雁儿高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