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琴音跟范媛媛在陈克的坟前一直待到日头偏西还不肯回家。坟起的不高,半山腰上的一小堆黄土,周边的杂草正在疯长,山上杜鹃正开着,火红火红一片一片。从石头缝里长出的不知多少年的松树歪着身子,一枝枝桠正好伸向陈克的坟头上方。何琴音跟范媛媛采来杜鹃插在坟上,怕雨水将黄土冲刷下去,又搬来一些石块在坟前码上,还不肯让烧着的纸钱很快熄灭,就一张张慢慢地烧。
望望西天的太阳,已经快擦到身后那边山顶了,何琴音觉得该回去了,就对范媛媛说:“我们回去了。”说着又在坟前跪下磕头,说:“陈克,对不起你,我没能让他送你最后一程。他去了平沙洲,这会应该在回程的路上,可是我都下山几次去迎他,都没见他回来。你不要怪他,你们是最好的兄弟,你还是我俩的老师。可是老师,我害怕,我害怕让他知道你的事,我不知道怎样跟他说。你在那边好好的,在天之灵护佑我们,保佑我们完成任务,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老师。”
范媛媛也跟着在何琴音身边跪着,何琴音说完,她接着说:“陈老师,我们走了,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何琴音跟范媛媛下了山后又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只是还是不见廖承东身影,俩人只好回城。
回到家里,李妈跟她说,老爷少爷还在等着她一起吃晚饭呢,何琴音就去洗了把脸,然后才去餐厅,在桌前坐下。她没有胃口,但见父亲跟哥哥还在桌前坐着不肯吃,就说:“你们吃吧,不要等我的。”
何凤建说:“你都累了一天了,该等你。事情都办好了吧?”
何琴音点点头,立马接过李妈盛来的饭碗就吃。
何满庭还是不吃,问何琴音:“廖辉怎么还不回来?快八点了,再不回来饭菜都凉了。”
何琴音说:“是啊,我也着急呢,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吃吧都吃吧,要回来也该回来了。”
何凤建端起碗说:“可能是俞春红留他,不让他回来吧。”
何琴音说:“那不可能,日本教练不会在那过夜的。”
何凤建说:“教练这次可能又没去。也是波田惯着他,说好一块去的,去过一次就不想去了,根本没有规矩。”
何琴音说:“他能吃得了那苦吗?那么远的路,又是爬山又是涉水的,让你去你也不想去。”
何凤建笑着说:“妹妹你是在变相表扬廖辉吧。不过,他还不错,还听话。对了,他走时跟你怎么说的?”
何琴音说:“没说什么。你们又不是不晓得,廖辉又不是爱说话的人,回回出门都是我主动找他说话,叮嘱几句。”
何满庭父子根本不是真的关心廖辉回不回来,而是关心廖辉有没有得到陈克已死的消息,这也是他俩迟迟不肯吃饭的原因。他们想:如果陈克跟廖辉是青春战队的主要成员,陈克死了,廖辉不会不知道,若是这样,得到消息后的廖辉不回家就很正常,某种程度上,他们是愿意看到这种结果的。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弄清青春战队接下来的动作才是最主要的。
几个人边吃边说着话,一会,就听到李妈跟廖辉打招呼的声音。
何琴音就想立即放下碗出去迎他,但她没动,她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有任何失常的表现。
廖承东进到院里,就想,都这时候了,晚餐肯定吃完了,就直接进了厨房。这时,他听到那只鸡“咯咯,咯咯”的叫个不停,就像是迎他回家,又像是喊他,“咯咯咯咯”听起来就像“哥哥哥哥”。李妈先招呼他快去吃饭,听鸡叫了,走向他,说:“那鸡真通人性呢,知道你回来了,喊你呢。”
廖承东说:“我去看看。”
李妈小声说:“不用你去了,我去看看就是了。可不能让老爷听到,老爷几天前就让我把鸡杀了,我舍不得。”
廖承东说:“还是去看看吧。”
李妈把鸡搁在厨房隔壁柴房里,用篓子罩住。李妈就找来火柴,廖承东接过来,先进了柴房,他划亮火柴,就见那只鸡立即拍着翅膀,伸长脖子对廖承东“呜呜呜——”鸣叫起来。
廖承东觉得这鸡不平常,就在鸡篓前蹲下来,一直手伸进鸡篓,那鸡又“咯咯咯咯”叫起来,还不时啄着廖承东的手。
廖承东知道,它“咯咯”叫着,其实就是提醒他,哥哥在喊他。
那李妈更觉惊奇,又有些慌,忙去找来破衣服将篓子全盖住,说:“再叫,我真要杀了。”见廖承东手里的火柴已经燃尽,快烧着手了,忙上前吹了火,说:“快去吃饭吧,都在等着你呢。”
廖承东走出去,心里就想,一定出了什么事,又不好问,只说:“我就在厨房吃。”就进了厨房。
这时,何凤建来了,见廖承东一身泥水,好生奇怪,更觉可疑,问:“你这是怎么啦?”
廖承东说:“那地方真的就不是人能去的地方,发了山洪,差点没命了。”
何琴音也来了,对廖承东说,先去洗洗再来吃饭,父亲还等着你呢。
廖承东一边洗一边想,何满庭父子都等着自己吃饭,一定有大事发生。洗毕,他穿戴一新进了大餐厅。
何满庭指着身边的座位让廖承东坐下,又让何琴音给廖承东盛饭,问廖承东说:“那边情况怎么?”
廖承东就在身上找账册,忽然想到放在盥洗间了,说:“我去拿账册,让你过目。”
何凤建说:“爸是问你怎么弄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