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泠和许沁齐齐跪下,跪的端端正正。
“沁姐儿你起来,只有你妹妹犯错,你不用跪!”顾氏铁青着脸。
许沁一脸倔强,背部挺直:“妹妹性子纯善,素来乖巧。女儿不知妹妹犯了何错,索性与妹妹一起跪,况且我是她姐姐,她犯错,也有我看管不力的责任,母亲若要责罚,就连我一起责罚罢。”
这几年顾氏与许沁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与寻常的母女也没有多少差别了,顾氏迈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儿,也愿意把乖巧懂事的许沁当做女儿疼。但在她心里,最亲的女儿还是许泠。
许沁是顾氏的继女,顾氏不好责骂,而这一席话下来,叫顾氏的脸更冷了几分。
虽然顾氏心里对许沁护着许泠的行为满意,但是在这件事情面前,什么都抵不过她的怒意。
当下就道:“你是她的姐姐,而我是她的母亲,你跟着一起受罚,莫不是要我这个母亲也一起跪着?”
许沁面色一凛,口中道着不敢,却是起身了。
顾氏又道:“你不知她犯了什么错,她自己知道的清清楚楚!你且问问她,前几日到底去哪里了?”
许泠低垂着头,没有言语,许沁却是心里一跳——顾氏怎的也知道了这事?
顾氏见到许泠这样不言不语,也不争辩的样子,又是失望又是气愤,简直怒不可揭,直接把手旁的一卷明黄色的布昂扔在许泠的脚边。
许泠没有抬头,许沁悄悄瞄一眼,顿时心都快跳出来了!
以为,那是——一卷圣旨!许沁被赐婚的圣旨就在许家收着,被许桐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许沁早已对圣旨的模样熟烂于心。
再定睛一看,那卷圣旨并没有盖上印章,只是草拟的。
许沁心中惊疑不定,对于顾氏的反应也很是错愕。那可是圣旨!被寻常百姓供奉在祖庙的东西,就被一怒之下的顾氏直接砸在了女儿脚边!
好在房间里的下人们早已经自觉的出去了,许沁才松一口气:若是叫人知道顾氏就这样对待圣旨,可是要全家掉脑袋的!
“你既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拿起来看看!”顾氏的胸口起伏的厉害,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许泠就垂着眸子捡起了手边的圣旨,面无表情的展开。
——朕惟道法乾坤,内治乃人伦之本。资淑德以承庥,宜正名而惇典。咨尔妃钮祜卢氏,乃许寺卿之女也。钟祥世族,毓秀名门。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庭。雍肃持身,允协母仪于中外。兹仰承太后慈命,以册泠为皇后。尔其娴熟大方、品性纯善、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徽柔之质,钦哉。
许泠的手一抖,明黄的圣旨就落在地上。
“这是......”许泠有些不可置信。
顾氏冷冰冰道:“是什么你还看不清?你这几日不好生侍奉太后,竟做出勾引皇上的行径!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学的《女戒》、《女书》就是教你这样做的?”
许沁先替许泠喊冤了:“母亲明察,妹妹素来懂事乖巧,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她又生性单纯,生的一副好颜色,被人惦记上也是难免。”
顾氏的面色缓了缓,还是沉着声道:“她若是没有做出格的事,会有今日的圣旨?今日一大早,就有宫里的人骑马而来,送了这卷没有刻印的圣旨,代小皇帝传话,问我和你父亲意下如何。”
许桐和顾氏的意见一样,他们都希望女儿嫁到普通人家,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安逸便好。不曾想许泠竟蠢到自己去勾小皇帝,她就这么贪恋宫里的富贵?
想到这里,顾氏就满心的恨铁不成钢。她以为随着年纪渐长,女儿已经不似幼时那般小家子气了,没想到如今她竟做出这事!
生生叫顾氏差点呕出一口鲜血!
其实昨晚顾氏就发现了端倪,只不过当时只以为是两姐妹闹了些不愉快,也没往心里去。她知道如今两姐妹要好,有些事情一旦她插手了,难免会有些偏颇,有失公平。
然而没有想到竟是发生了这事!顾氏开始恨自己当时为何不留个心眼!
许泠僵直着背:“回母亲的话,女儿确实没有见太后几面。”
话音刚落,就听到顾氏手边的另一只茶盏也碎了。
随后,就听到许泠倔强的声音:“在母亲心里,女儿就是那般不知廉耻、贪恋权势的姑娘吗?”
顾氏呼吸一顿,没来及开口,只听许泠又继续道:
“母亲不问女儿遭受了些什么,就兀自给女儿定罪,女儿却是不认的。”
顾氏心中一阵激荡,口中似有涩意。她看向以往宠在手心里的小女儿。她笔直的跪在那里,之前一直低垂着眸子,如今却仰起了小脸。
那张瓷白的小脸今日却带着些苍白,往常一贯红润的唇瓣也失了血色,看起来就招人怜。她生的细瘦,肩膀是那样的单薄,就那样跪着,叫顾氏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心疼。
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顾氏看到许泠这般模样,作为母亲的怜爱之情开始翻涌。
她的孩子她知道,许泠是什么品性她比谁都要了解,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比谁都不敢相信。但是小皇帝的圣旨都下来了,她又有何不信的?
而听许泠这样一说,顾氏静下来一想,却是也是这样。她都没有问女儿发生了什么就这样责罚她,女儿的心里不定多委屈呢!
况且发生了这事,她第一个相信的竟然不是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