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镖局的人便去黄掌柜的铺子提了货,打装好了镖车。准备明天一早动身。当天行镖是不能了,天色已晚。早起了镖,未为的是赶时日。要不然再费一日去点货验值,势必会拖延工夫,所以先拉到镖局。
却说第二天一大早,镖队正将起行,忽然来了大批官兵,包围了镖局。另有一部分缉捕公人闯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叫智任的统制官,还伴有知州衙门的一位方姓虞候、捕盗巡检司的一位尚姓老爷。燕封不知怎么回事,急忙来问。那尚大人立目横眉,一脸威严,喝道:“燕封,表面像个好人物,安分守己,实际全不那样,原是藏而不露的歹恶之徒哟。有证据证明你镖局勾结贼寇,洗劫了睦州官家进献蔡老太师的生辰纲,并杀人剥命,手段残忍。本官奉命行查,并提你打此官司。”燕封大惊,叫道:“莫冤枉好人,哪有的事?”可对方也不多说什么,一部差役看住了镖局的人,一部强行进行搜查,寻找赃物,翻一底儿朝天。那镖物自然也脱不了,也查过了。但这一经查不得紧,尚大人一声“拿”,不容分说,镖局子里头所有人尽皆擒下,燕封更被径直扭送到知州衙门,来见知州肖恢。镖局其他人等先下了牢狱,镖车上头的货物作为赃证,也给拉走了。局子以封条贴住大门。偌大变故,教人百思千猜,难明之中所以。
燕封被带上了公堂,那肖知州怒气冲冲,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燕封,你可知罪?”燕封俯首道:“大人,草民知罪,不当押失钱员外的镖,辜负了大人的委托。且偿还不利,于心不安。”肖恢叫道:“本官没问你那个。燕封,且来问你,你今日所出之镖是些什么物什?”燕封道:“是艮门关里黄掌柜黄春采购的珍宝,欲送往大名府。”肖恢“哼”了一声,吩咐:“带黄春。”不一会儿,那黄掌柜给半拖半架,到得大堂之上。燕封扭脸一瞅,大吃一惊,心中暗自嘀咕:“这黄掌柜是怎么了,弄成这般模样?”黄春连腿带臀拐背上血红一片,大概衣里是皮肉绽裂了,像是给打得不轻,伏在地上,挺不得身子。肖恢问道:“案犯黄春,旁边这人你可认得?”黄春看了一眼燕封,转头往上回道:“大人,他是汇英镖局的总镖头、当家人燕封。”肖恢道:“那好,就把你唯利是图,大胆买赃,并与燕封之间怎么个协定,再招说一遍。”燕封紧盯着黄掌柜的半边脸,不知其要招些什么。黄春喘着粗气,断断续续,供述道:“大人,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昨日,燕总镖头请小民到了镖局子,说他近来得了一批好宝贝,打算便宜出让,换成钱银,好偿还钱姓商贾的债务。小民去瞅了,真是不少,也质地不差,极具价值。问他这么多珍宝何来,起初他不肯讲,小民怕来路不正,就不敢要。他方才道与小民了实话,说是实在难以还齐欠银,没办法,做下了一宗绿林好汉所干的‘买卖’。笑而言来,不以为然。他还威胁小民说,若走漏半点口风,便灭我全家。小民问他怎不直接把这些东西折成价钱兑与债主,听人传那钱姓商贾也是做珠宝买卖的,正可纳得。燕总镖头道我糊涂,镖局内哪称这么多珍贵之物?倘若与了钱员外,惹那官家生疑,盘问起来,怎生应对?不如送我个人情。他将珍宝大折其值,让于小民。准确说,便是强行兜售。还道第二天便派人送镖到大名府,不另收运镖的钱资。小民迫于他的压力,也加贪图利益,也就应承下了。双方由是拍定了这笔生意。谁知,被大人查得了。”燕封听罢,可真急了,道黄春:“黄掌柜,你怎么瞪眼说瞎话,血口喷人,诬陷于我?明明是你请我镖局押送的东西,怎么反道我干绿林人的勾当得来而倒手与你?再者,这镖物是从你那里起出,拿到镖局的,有不少人都看见了,又怎么说你到我镖局看过货?做人可当讲良心,言实话。莫将黑白颠倒。”黄春低头不语。燕封往上叩头,冲肖恢道:“大人,黄春所言都是假的,纯属子虚乌有瞎捏造,含血喷人,万没这宗事情。还望大人明察,还草民清白。草民着实是冤枉的,从来守法遵纪,恪守本分,未敢违背律令,做下不轨行举。”肖恢冷笑道:“燕封,你一狡奸之徒,莫再本官面前道何冤枉,装出一副委屈。做下了见不得人的卑劣事,没那么容易抵赖。”转对黄春道:“黄春,他道物由你铺上取得,多有人见,这怎么回事?你只管讲明,本官为你做主。”黄掌柜沉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