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兰见他动作放缓,诧异道:“你怎么了?”
陈昊轩顿了下,指着不远处的无名亭说道:“那里就是孟婆所在的地方。”
杨若兰早先便看到这亭子,正讶异为何这段不归路上会有一个并无署名的亭子,现今听他说,心里会意,问道:“就跟老人们说的那样,那孟婆会给我一碗汤,喝下后,我就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是不是?”
陈昊轩默默地点了点头。
杨若兰说道:“我早有心理准备,忘了就忘了吧,这样也好。”
陈昊轩闻言,彷徨不决,随后握紧拳头问道:“等会你就会失去所有的记忆,所以我现在想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但请不要问我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可以吗?”
杨若兰一愣,随即轻点了头。
陈昊轩道:“我想问你,可还爱着陈昊轩?”
杨若兰未曾想他会有此一问,一时哑口,随后又微闭着眼开始沉思。陈昊轩知她此刻正在闭目思考,便不打扰,在旁静静等待。
半晌后,杨若兰朗目开启,炯炯地看着陈昊轩,说道:“我现在只爱我老公一人,对于这陈昊轩,只能算是过去式的爱了。”
陈昊轩闻言,内心五味交杂,但觉唇边一阵苦,轻声道:“为什么,他可是至死都爱着你啊!”
杨若兰双目一沉,说道:“对于昊轩,我更多的是愧疚,就算曾经相爱,这份爱经过了这么多年,早已淡了。而国光,他作为我老公,待我极好,陪伴我这么多年,我心里早已只有他一个了,不会再有外人了。我只能说,当年的我们都还太年轻了。”
此言一出,陈昊轩只觉周身四处如轰雷乍起,他暗暗苦笑:陈昊轩啊陈昊轩!你自以为是的爱情终究抵不过他人十年如一日的相伴。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这十八年里,陈昊轩身为魂魄,未尝在人间行走,少了许多的阅历,他现在的心态和观念仍与十八年前相差无几。莫看他已度过了三十九个年头,实际心龄还是刚毕业时的样子。
陈昊轩心里已是十分明了,再无问题好问。于是他便领着杨若兰继续向那无名亭走去。
待走到那无名亭处,孟婆笑嘻嘻地将孟婆汤递上。杨若兰刚欲接过,突然想起一件事,忙缩回手,转身看向陈昊轩。此刻陈昊轩的脸上颇为复杂,果真如阿b哥先前所言,要渡相识之人入轮回,实是一件痛彻心扉的事。
陈昊轩见杨若兰并未喝下那孟婆汤,一时竟有些喜色,随即又诧异道:“你为什么不喝?”
杨若兰说道:“我喝下之后,便会忘记所有事,但我思前想后,总放不下我那女儿,她实在太可怜了,没有我和她爸在她身旁,她如何斗得过那些心机极深的族中长辈。”
陈昊轩叹道:“可是,你现在已经回不去了,冥府是不会放你回阳间的,你想再去人间只有这条路。”
杨若兰说道:“这我知道,所以,我想。。。。。。”陈昊轩正听她说,只见她突然跪倒在地。陈昊轩一惊,忙上前搀扶,可杨若兰死也不肯起来。周围人见突发变故,纷纷侧脸向这边看来。
陈昊轩说道:“你有什么要我帮的,尽管说就是,用不着这样。”
杨若兰啜泣道:“我知道这是个无理请求,但我现在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你是阴差,可以自由在人间行走,又比一般人有能耐的多,所以,我。。。我想让你帮我照看小曼。”
陈昊轩万万没想到她会有这样一个请求,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杨若兰见他迟疑不定,又补上道:“我不奢望你时时陪在她身旁,只在闲散时,多多照看她,不让她被奸人所害,只要她平安,我就心满意足了。”
陈昊轩见她模样,似乎自己若不应承,便会长跪不起。他心头不忍,开口道:“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你赶快起来吧!”
杨若兰闻言,破涕为笑,喜道:“真的?太好了,这样我便放心了。”随即她站起身子,将孟婆手中的汤接过,对着这孟婆汤,她犹豫了片刻,再次转头凝望着陈昊轩,这眼神还是这般熟悉,就如在公司门前相遇时,三人暗夜对峙之时。突然,她心头一震,紧紧地看着眼前的阴差,片刻后,她淡淡地笑了笑,说了声“谢谢你,昊轩!”
陈昊轩闻言,身子一震,待要开口,却见杨若兰已将那孟婆汤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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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段路上,杨若兰便似一个婴孩般,随陈昊轩牵扯着。这一路,很静很静。陈昊轩无暇去想杨若兰如何认出了自己,只是默默地拉着她走向那轮回井。他很想就此停下,和杨若兰静坐一处,但直觉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只会让他更加难舍。
轮回井已到,杨若兰被转交到井边的看管处,随后被投入了井中,不知在今日出生的孩子中,她会降生到哪里。那对杨若兰的判决书也已烧成了灰烬,陈昊轩仍呆呆地站在原地,那轮回井的守卫按剑直立,紧紧地盯着他。
陈昊轩看着深不见底的轮回井,心头悲痛不已,他也曾想过邀杨若兰一起做个阴差,两人便可长相厮守,但转念一想,这种方法过于自私,杨若兰怎受得了这数以百年的孤独,她应该回归温暖的人间,以人的身份。
轮回井处,这一日来来往往无数投往人间的魂魄,紧随着这些魂魄的阴差在经过陈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