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远处的一个房屋内传来女子凄惨的呻吟和男人的贱笑声。亲丁镇的士兵看到杨来嘉的示意入屋将施暴的郡兵揪出来,没想屋内的女人用残破的衣服遮住前胸就奔出来,纵身往井中跳落。
老郑生平最是见不得士兵妇女,冷着脸对那头目道:“你还不下令停止吗?适才已经听闻那乡人说粮秣已经尽献出来,余粮仅够他们过冬么?”
没想那人道:“我等奉陈王令为大军筹粮,将军不是我陈国人,还是少管闲事。”
“黄巾祸乱之由,莫过于官逼民反,夺人口粮以致无法存活。如你这般抢掠粮秣,还纵兵女,陈国将纷乱不止?”老郑少有的耐着性子跟这人废话,看来是看在骆俊和刘宠面子上。
“我姐乃陈王宠妾,如何行事我自会向陈王分说。此人叫张闿,将军焉知与张角无关?此处村落居然藏有如此之多的粮食,却未被蛾贼祸害,与邻村大不相同,定然是与蛾贼相勾结。将军莫枉做小人,纵容贼寇。”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诬良为盗,杀良冒功。”老郑双目寒光一闪,让那陈王内弟不由自主紧握剑柄。
“将军非要管我陈国的闲事?”
“抓起来,但有反抗即杀。”老郑已经没耐性跟对方扯皮。
杨来嘉暴起,闪电般拔刀,将那陈王内弟的手掌划破,却没有废掉他的手掌。经由戚爷爷让工匠改良的仿倭刀,刀身的弯度与刀鞘更加顺滑,出鞘更快。
随着那人的惨叫,亲丁镇的士兵除了二十人围拢着老郑,全部扑上去,瞬间砍翻近百郡兵,余者或因头目被抓投鼠忌器,一体被令弃兵跪地。
方才施暴的郡兵,还让杨来嘉一刀刺死。
老郑对于战斗毫无疑问。亲丁镇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装备豪华且实用,对付这些郡国乌合之众,无损才是正常的。
只是,老郑很好奇十米外跪着的三个乡民。那唤作张闿的乡民至始至终都不曾抬头,一直匍匐在地上,双手狠狠抓住地上的泥块。那蓬乱的头发、破烂的衣服、黝黑的皮肤,哪怕看不清脸,就那越发瑟瑟发抖的身姿,老郑也认定这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乡农。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有大军过境。
只是,那张闿身后的两个小孩很奇怪。一直跪坐在张闿身后,右边的小孩约莫六岁,一脸的冷峻,如雕塑一样面无表情,就算眼前有人在杀戮也没有半点变化;另一个比冷面孩子稍微小一点,相反一脸笑意盈盈,看见杀人也是这样,一直笑,笑得有些诡异。老郑以为这两孩子也是吓傻了。
在那陈王内弟叫嚣中,皇甫嵩等人赶到,化作和事佬,老郑定要皇甫嵩带走这些乌合之众参与北伐,免得继续祸害地方。
那陈王内弟犹自叫嚣要禀明陈王,上书治海蛮子的罪。
曹老大走近此人,居高临下睥睨他说:“哈!海蛮子哦,天子亲封的林乡亭侯和楼船将军居然被你污蔑为海蛮子。陈王招了你这么一个蠢货当亲家,看来祸患不远。嘿,你这井底之蛙恐怕不知道吧?陈王,郑楼船是要卖面子的,可是你这几百石的小吏,郑楼船可是可以随便杀的。我相信杀了你,陈王也不至于要开罪郑楼船。还不快滚!皇甫中郎给你留一条生路,就你一蠢货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在这里丢人现眼。”
被曹老大威胁责骂一番,那人就在众人的鄙夷之中带着十个本族子弟兵屁滚尿流地离开。
老郑与皇甫嵩领众人遂议事去。
当王越经过三个乡民身边时,身形一定,惊愕地望着那叫张闿的人。
良久,等所有人都随皇甫嵩离开后,王越也挥手让徒弟们跟上皇甫嵩。那张闿缓慢地抬起头与王越四目相对。
王越不由得紧握剑柄道:“你这些年都潜伏在这里吗?两个孩子是你什么人?”
张闿也不答,径自对两孩子道:“武儿、展儿,还不见过你们师伯!”
两个小孩规规矩矩地行稽首礼,齐喊:“陈武、邓展向师伯请安!”
王越皱眉道:“都是好孩子。你看你都把教什么鬼东西给孩子?”王越也对两个小孩的异常非常担忧。
张闿道:“不劳师兄担心,这两个孩子是孤儿,我就教了他们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
王越道:“你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师兄也不看村里面死了多少人,见面就问我打什么鬼主意。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么?”
“蛾贼如蝗虫过境你没事,对着一千乌合之众,你让我如何信你这里没鬼?”
“听说陈王贤德,我才在此处安家,却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让村里人遭了兵灾。陈王无能啊!连手下人都管不住。”
“陈王就算再贤明,也难免底下人良莠不齐。你切莫做那傻事。”
“师兄发迹了,现居何职呢?”
“别部司马。”
“哈!恭喜师兄,想来三十年后可居大将军之位,届时便可光大师门。”
王越如何听不出讽刺之意,冷哼:“心领了!”
“刚才那些官军都是什么人?”
“救你的是海归世族,先秦郑国宗室之后。后来者是左中郎将皇甫嵩以及骑都尉曹操。”
张闿不接茬,问道:“钜子令何在?”
“你想要?”
“做梦都想!”
“你不问大师兄,先问钜子令,心里还有师门情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