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笑声中,众人又回去赌钱去了,只剩下张青站在那里呆若木鸡,脸色白的
好象张纸。
「都头,你真是……奴家还有何脸面……」孙二娘在房内手忙脚乱得穿着衣
服,没口的埋怨。
「怕个鸟,你又不立贞节牌坊。拿着,爷赏你的。」说着自腰中褡裢里取出
一吊铜钱,扔给孙二娘。接着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往腰中一摸,脸色变了:「我的
玉佩呢?」说着便在床上翻找起来,定是刚才脱衣服的时候不知掉落在哪里了。
翻来翻去,总算找到,唐云长出了一口气,仔细察看。
只见那玉佩乃是蓝田玉雕成,通体温润光滑,乃是一只独角兽的形状,只是
在左上角,有一个小小的「云」字。
「幸好没有摔坏。」唐云喃喃自语,小心的贴身收好。
「都头这玉佩看起来不是凡品啊。」
「家传之物,我和我兄各有一块。」唐云心情愉快,话便多了。
「都头还有个兄,倒不曾听都头说起。」
「你打听这些做甚?」
唐云翻眼看了看她,穿好衣服站起来,仰天呼出一口浊气。
舒展了一下筋骨,只觉得浑身舒泰,欲火发泄完了之后人总是特别的轻松。
到了前面,众人看见唐云出来了,顿时哄笑连连。
一个个怪叫唐都头好本事,唐云嘿嘿笑着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看见墙角的
陈六,他对他招了招手,陈六笑嘻嘻的凑上前来。
两人出得店外,到了个僻静处。
「你来做甚?某家不是说了到了日子自会支应你。」
「都头息怒,实是小人的东家等不得了,只求都头给个实在日期。」
唐云脸一沉刚要发作,那陈六眼明手快,手中塞了一物,唐云一看竟是一个
银饼子,怕不有十两重,顿时面露喜色。其时大宋朝廷行的是铜钱,这金银之物
要麽为富户收藏,要麽就是给了辽夏岁币,等闲难的一见,看来这陈六的东家,
出手确实大方。
「你须知,这干的可是杀头的买卖,一旦吃那些御史相公们知道了,便要吃
不了兜着走。」
「别人做不得,到唐都头这里,还不是小菜一碟。这洪德寨到肃宁寨、安塞
堡、乌兰寨十里边地,便是折太尉说了算。咱们大宋朝,谁不识得河东折家将
的威名,唐都头乃是折太尉的牙兵都头,谁敢不卖个面子。再说这回易之事,几
十年前便有了,朝廷惯例而已,又算得什麽大事。当年范文正相公都作得……」
这倒是实话,自从神宗朝熙丰新法行了将兵法之后,宋朝将领对手下军卒的
控制日益加深,尽管后来元佑更化尽罢新法,但是军队有军队的对策,不是朝廷
一道旨意就能搞定的。
从洪德寨到肃宁寨,还真是一言堂。
洪德寨和乌兰寨还好些,多是禁军把守。肃宁寨那里乃是环州慕家藩骑的首
领慕化驻防,藩部本就纪律散漫,再去回易,肃宁寨现在已成无法无天之地,就
是因为有折可适罩着,才一直没人去管这个事。
不过话却不能明着这麽说。
「你懂个屁,现在章经略相公总领环庆路,早就下令只许和青唐吐蕃羌部回
易,何时允许和西夏回易了,莫忘了西贼正和咱们开兵见仗,这叫资敌,抓住便
是死罪。」
「是是是,小人糊涂。」
陈六点头哈腰,净说好话,心中却是冷笑。
陕西的边将,哪个屁股是干净的?暗中都做着回易生利,其中相当一部分人
和西夏也有暗中来往,两边打仗并不妨碍底下的人各取所需,只要只要战争一天
不再次全面爆发,这种走私就将存在下去。
折可适虽然号称名将,但是,暗中也遣自己的亲兵回易,自己能搭上你这条
线,就说明你干净不了,还装什麽蒜。
唐云斜眼看着陈六,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这回易说起来不算什麽,朝廷的
公使钱,封桩钱都公开发到边将手里当本钱去做生意去了。
没人会真的在乎这个。但是自己的行为却有些出格,那可是上千匹的绢,不
比平常小打小闹,这麽大的数目听起来可有点吓人。
朝廷历年来都有钱荒,再加上边境有回易的需要,每年的军饷很大一部分都
用绢代替,成几十万匹的绢一批批得发往边军手中,边军由此变卖生利,补贴军
饷。而他因为替折可适暗中做着这种生意,所以得以便利为自己谋些利益。
绢发往青唐吐蕃等地,一匹得利四贯钱。他便暗中勾结这陈六,由陈六出钱
先将这绢买下,前前后后有千余匹绢,得钱四千多贯先交上去充账。之后在暗中
将陈六手中的绢运往西夏境内贩卖,因连年交战市易断绝,此物西夏境内奇缺,
千匹绢可换得良马二多匹,这二多匹马或运往内地或就地卖给军队,一匹良
马可得钱上贯甚至数贯,乃是实实在在的暴利。
如果军队导的话,得了良马自然可以用于操练骑兵,或者贩卖生利补贴军
资。但是唐云现在是背着别人用军队的绢转手来为民间商贾生利,军队得不到好
处,所以完全是挖军队的墙角给自己找好处,这要叫人知道可不是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