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她先是一愣,跟着兀自嗤笑起来,说道:“你不说我还忘了,那狼跋或许算个人物,可是你不知道,就在先前的一战里,狼跋识人不疏,被自己的部下鹰烈王灌了毒酒,烹杀了,此时那英烈王已在九黎军帐中竖起了鹰王大旗,扬言要与神族决战呢!”
她说着笑靥如花,而他却突兀坐在了地上,泪水模糊了眼眶,一下子她顿时慌了,不知所措的问道:“你怎么了?”
魔狼不答话,泪眼模糊的跪在地上,埋下头是一阵极尽悲伤的低沉抽泣与呜咽,后来,她死的那一天,在刑天台上,他也是这般哭来着。
她见他哭的伤心,于是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却不知如何安慰,便在这时候,她突然像是听懂了魔狼哽咽的话语,他一直重复着两个字,父亲。
一下子,她就呆住了,他是狼跋的儿子!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冷不丁问道:“魔狼,你可是狼跋的儿子?”
便在这时,魔狼闪烁着泪光明眸突兀抬了起来,瞪着她道:“不错,我父亲便是九黎之王,狼跋,怎么你要将我的身份去告诉你的哥哥吗?”
看着魔狼悲恸的神情,她没由来的心疼起来,踟蹰着道:“我……我哪有那么坏!”
魔狼盯着她跟着道:“你们不坏嘛,你们不坏为什么要来到九黎,你们不坏为什么要倾轧我们的族人,掠夺我们的土地,烧杀掠夺,还不坏嘛,不过,就算你告诉他们,我也不怕,我父亲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的弟弟狼萧一定会重整狼王大旗,为我们报仇的!”
魔狼一席话,她就愣在原地,她每一次都只负责出战,虽然略有耳闻,但她可不知道大战前和大战后的惨状,不知道那些将军的营帐里为什么会抓那么多的狐女和蛇女,不知道一场胜利之后会有怎样惨无人道和秽乱不堪的后事!
她盯着他愤怒的眼睛,突然喝道:“我没有!”
他不理会她说话,擦着眼泪一个人漠然走开了。
从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便再也无法见到魔狼独自修炼的情景,而他竟然可以巧妙的避开她的眼睛,总是无声无息的干完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有些懊恼,甚至有些愤怒,于是她决定惩罚他,她是神族高高在上的月神,她只是悄悄动了些手脚,便将那魔狼调到了他的账前听唤。
但是这一次,她更加失望了,那魔狼像是变了个人似得,总是一个人郁郁寡欢,也不与其他人相处,就是木头似的站在那里,虽然对他言听计从,但表情一度漠然与决绝。
她实在受不了他的冷漠,于是她绞尽脑汁想法设法的与他说话,然而一切他都无动于衷。
她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她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要为他做一件事情,她对着站在门口的木头人说:“我去杀了鹰烈王,你是不是就愿意与我说话了”。
他不吭声,她薄眉一挑,傲然道:“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红衣软甲,长剑披风踏马而去。
她不知道他是否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是当她伤痕累累浴血而归的那一日里,她强忍着剧痛挣开眼眸的一刹那,她便看到她趴在军营门口的栅栏里遥遥的望着她,甚至他不顾卫兵的阻拦,险些冲破军营大阵的禁锢,在她坠马的那一刹那接住了她孱弱的身躯。
只是下一刻便被卫兵蛮横的推在了一边,她望着他发现他眼眶湿润,丝毫不理卫兵的谩骂,只是注视着她,于是她嘴角一挑,露出一抹弧度,那一刻,她很欢喜。
下一刻,她,喜极而泣,他,破涕为笑。
而满军营士兵关于月神斩杀鹰烈王雀跃的高呼都被他们抛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