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宰相府后花园,秦桧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托着茶杯,一手拧着杯盖轻轻地刮着杯中的香茶,眯着一双小眼睛若有所思。这时管家秦安匆匆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秦安来到秦桧身边叫了声“老爷”便站在一旁。后面那人正是秦二狗,到秦桧面前“扑通”一声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拱手说道:“二狗拜见叔叔大人,叔叔大人万福金安。”
秦桧点了点头道:“起来吧,二狗。你不是在大理寺当差吗?怎么有空跑到这儿来?”
“回叔叔大人,二狗就是专程来向您汇报情况的。”秦二狗起身走近秦桧身边,将昨夜之事添油加醋地向秦桧讲了一遍,特别是将白无宗打他之事更是巧言修饰了一番,说那白无宗根本没把姓秦的放在眼里。
秦桧又点了点头说道:“二狗你先回去吧,老夫自有分寸。”
秦二狗又向秦桧鞠了一躬,便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叔叔您可要为二狗做主啊!”
秦桧摆了摆手,示意秦二狗放心的去。秦二狗走后,秦桧干咳了两声,对秦安说道:“秦安呀,你那些江湖朋友是不是也太过放肆些了吧?”
“老爷,江湖上的人心直口快您是知道的,他们绝对没有对老爷有半点不敬之意。二狗和白无宗之间可能有点误会,回头我就去大理寺给他们传个话,让他们把脾气收敛些。”秦安躬身说道。
“那好吧。你告诉他们,有功劳的老夫自会嘉赏,绝不会亏待了他们。”其实秦桧对秦二狗是什么样的人自是相当清楚,他这么一问不过是保持他自己的威严,并没有想追究白无宗的意思,后面的话就是要给那些人吃个定心丸,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老爷,有些事恐怕会夜长梦多呀!”秦安走近秦桧耳语道。
秦桧一脸深沉,默默地点了点头。
绍兴十一年腊月二十九,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临安城全城百姓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好在来”客栈二楼客房中,一人透过窗户看着大街上来往行人,一脸愁容,似乎这喜气的气氛与他无关,这人正是胡定国。胡定国慢慢地收回目光,低头从怀中掏出一张手绢,握到鼻前闭上双眼深深地嗅了一口,抬头双眼望向远方的天际,目光柔和却表情无奈。
笃—笃—笃——,有节奏地三声敲门,胡定国闻声赶紧收起手绢,过去开门。
“飞云兄弟,怎么样?”胡定国打开房门便急切的问道。
“明日,明日问斩。”南宫飞云一路疾走,不禁有些气喘。
“消息可靠吗?”胡定国惊问道,说着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南宫飞云。
南宫飞云接过茶杯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说道:“听说是皇帝老儿发慈悲让他们过完这个年。”
“发慈悲!”胡定国冷哼一声道,“看来只有劫法场了,你我兄弟这就分头去作布置吧。”南宫飞云将茶杯放在桌上,点了点头。二人便先后出了房门。
大理寺天牢,狱卒隗顺刚和家人吃了年夜饭,便来到牢房换班。隗顺年过半百,精精瘦瘦,在这大理寺天牢当差也快二十载了。隗顺手中提着一个竹篮,应是装着酒菜,虽是盖着盖子,香味却是飘了出来。
“隗大爹,今年又是你守这除夕夜了。”被换的年轻狱卒道。
“呵呵,我老头子习惯了。水生,你快回去吃年夜饭吧。”隗顺说道。
年轻狱卒走后,隗顺把大门关上,揭开竹篮上的盖子,取出三大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到一间牢门前轻声叫道:“岳相公,岳相公。”
那牢房内睡着三个人,听到叫声先后坐起身来。其中一人拖着沉重的脚镣走了过来,白色的囚衣上伤痕累累,印着早已风干的血迹,单薄的囚衣下身躯挺拔,凌乱的头发下面是一张英武的面孔,这人正是岳飞。岳飞见到隗顺,叫了声“老哥哥”。
隗顺将三大碗饺子放进牢房内,对岳飞轻声说道:“岳相公,这大过年的,我让内人特意多做了些饺子,你们快些趁热吃吧,也好暖暖身子。”
岳飞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饺子,不禁热泪盈眶,感慨万千。自打入狱以来,这隗顺对自己三人是多有照顾,上次张宪因感了风寒,都快要死去了,却无人问津,还是这隗顺在外面抓了药,熬好之后冒险送进来。岳飞握着隗顺的手,感激地道:“老哥哥,谢谢你了。”
“岳相公,别说了,你们快趁热吃吧!您是大英雄,只是这老天不长眼呀!”隗顺也是感慨不已。
“云儿,宪儿,你们都过来吃吧。”岳飞说道。
岳云和张宪二人过来,齐声说道:“多谢隗大爹了。”于是三人各自端起一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隗顺又取出一小壶酒说道:“岳相公,烫好的温酒,饮些吧。”说着便递了过去。
岳飞看着隗顺手中的酒壶道:“我年轻时也好酒,却有几次因酒失态,后来母亲劝我戒之,皇上亦命我戒之,此后便不再饮酒。后来在北伐誓师会上,我曾说待他日直捣黄龙府后,便破了这戒,与大家饮个痛快。估不到今夜在此破戒,罢了。”说完接过酒壶大饮两口,又递个身旁的张宪,张宪饮了两口递给岳云,岳云也饮了两口又递给岳飞。
三人边吃边饮,有说有笑,好不开心,全然忘记了此时正身在牢狱。一旁的狱卒隗顺,看着他们长幼三人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如此开怀,想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