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接了茶,笑吟吟道:怎敢有劳官差大哥。
孙天羽暗道罗霄派果然与别派不同,若是常人,见到官差都避之唯恐不及,哪会像她一样谈笑自如。孙天羽不知道她为何来此,漫无边际地应道:这山路可不好走,难为你们还赶了车来。
玉娘眼波如水地瞟了那大汉一眼,多亏了冯大哥一路辛苦。雪莲呢?走的时候说一月就回,都三四个月了也未听到她的音信。
孙天羽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原来她还不知道白家出了事。既然不知情,也就无妨了,暂且想办法塞搪过去,等丹娘回来再作计较。
玉娘说着环顾酒店,看到楼上的喜字,不由讶道:咦?是谁成了亲?雪莲么?什么时候的事?
孙天羽正要回答,蓦然想起一事,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玉娘见他屡问不答,不禁起疑,噤了声不再开口。姓冯的汉子一直盯牢了孙天羽,此时跨前一步,隐隐护住她身后。
孙天羽直起腰来,脸上带出衙门中人的凛然之s,说道:夫人有所不知。
丹娘如今已不住在此处。孙天羽脑中转的飞快,心中已有定计,白夫子两个月前一病不起,如今已经故世。
啊?玉姨惊讶之下,险些打碎了茶杯。
所幸玉莲许过亲事,前些r子刚成了亲。 丹娘一个人照应不来,现在已经把酒店卖了,搬到女婿家住。
玉姨没想到姐姐家出了偌大变故,跌脚道:怎会出了这样的事!
那大汉突然道:尊驾为何在此?
孙天羽微笑道:不劳动问,这酒店便是在下买的。
玉姨心急如焚,不等大汉开口,忙问道:我家姐姐眼下住处是在哪里?
孙天羽朝深山一指,倒也不远,离此四五里山路就是了。
玉姨扯着大汉的袖子,说道:冯大哥,我一刻也等不得了,快去看我家姐姐。冯大哥还在踌躇,玉姨又央孙天羽道:这位大哥,烦您送我们一程,等寻到我家姐姐,妾身一定重谢。
孙天羽慨然应诺,在下跟尊亲也是相熟,带路这等小事自然义不容辞。
玉姨蹲身谢过,由大汉扶着上了车。说了半天话,楼上毫无动静,孙天羽料想玉莲已经睡熟,遂锁了门,挎上腰刀,领着骡车朝深山走去。
玉姨隔着车帘跟孙天羽絮絮说着话,询问姐夫故世后家中的情形。孙天羽随口应答,言语间显然跟白家上下相熟,那大汉渐渐去了疑心。
孙天羽的心念电转,罗霄派分明是封锁了消息,裴青玉对白家的遭遇一无所知,此来只是挂念姐姐一家。
这玉娘家中豪富,比丹娘更娇怯十分,放在店里也不大紧。 但有桩事却是难缠——丹娘原托他把英莲送到玉娘处。姐妹俩若是见面,这事就瞒不过丹娘了。
英莲是丹娘的心尖r,若知道孙天羽在这件事上骗她……孙天羽收敛心神,只听那大汉甕声甕气地说道:前面路不好走,夫人要下车走一程了。
玉娘下了车,皱眉道:姐姐如何住得这么偏僻?这山路只能勉强容下车轮,车厢都被灌木刮着。幸亏拉车的是匹儿骡,还能勉强行走。
山路越走越窄,道上各种兽迹时隐时现。 那大汉皱起眉头,刚要开口,玉娘脚下一绊,呀的坐倒在地。大汉忙扶住她,一迭声地道:摔着了吗?伤到哪儿了?
玉娘抚着脚踝,嫣然笑道:瞧你,哪里就伤到了?大汉道:先歇歇,我把车拴好,待会儿背着你走。
玉娘拿出块帕子给他擦汗,偷瞄着那官差道:别给人笑话了……话音未落,她一双美目蓦然瞪得浑圆。
孙天羽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手里雪亮的腰刀反s着林间的y光,劈在半蹲的大汉颈中。
鲜血飞溅而起,溅湿了玉娘半边衣衫。孙天羽摘下一把树叶,一边抹去刀上的迹,一边微笑道:他是你的姘头吧。
玉娘脸s雪白,半晌后才尖叫起来。孙天羽若无其事地收起刀,去掉骡车辔套,将骡子拴在树g上。玉娘吓得魂不附体,这才想起来逃命,勉强撑起身子,跌跌撞撞朝林中跑去。
不远处有块巨大的岩石,石后是一个两三丈宽的池塘。玉娘裹着小脚,在平地上尚且步履不稳,何况是山路。没走几步便在塘边一滑,半边身子都落入了水中。她挣扎着爬起来,回头看时,只见那官差不紧不慢跟在身后,脸上带着淡淡而残忍的微笑,彷彿猎人在欣赏自己的猎物。
孙天羽心里几乎是宁静的,在他面前,那个小脚的美妇人像被雨打落的小鸟一样,害怕地啼哭着。湿透了的长裙贴在身子,显出腰臀的曲线,不时向下滴着水,勾在刺灌的枝上。
玉娘云髻散乱开来,两脚又酸又痛。面前出现了一条山涧,一棵半朽的大树倒在涧上,形成一座摇摇欲堕的拱桥。玉娘战战兢兢扶住树根,上面滑不溜手的青苔使她身体一歪,几乎跌入山涧。
玉娘跪坐在树根旁,绝望地啼哭着。孙天羽抱着肩慢悠悠走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说道:抬起脸。
玉娘扬起了脸,白白的脸颊犹如打湿了的栀子花。孙天羽暗道这妇人果然得美态,较之丹娘也不遑多让,他笑道:好一个fēng_liú俏寡妇,跟那汉子偷了多久了?
玉娘呜咽道:只两个月……门里让他来照顾我的……
孙天羽心下一动,罗霄派门规森严,玉娘夫家又是有头有脸,绝不容这种事情发生。多半是因着白雪莲的案子留心,让那姓冯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