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你武功进境如此之速!”白轻衣清如雪的颜容突然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卫希颜知她定是意会到自家与名可秀的情事,微窘下赶紧转移话题,“轻衣,你与天涯阁……”
话方问出一半,她突然顿住,白轻衣若不欲说,她无意强问。
“希颜是想问我与天涯阁的关系吧?”白轻衣替她道出。
卫希颜点头笑道:“轻衣不说亦可!”
白轻衣凝视她,“希颜,我姓傲,傲轻衣!”
傲轻衣?傲胜衣?卫希颜目芒一耀,“轻衣,你与紫君侯是?”
“胜衣是我弟弟。”白轻衣胸腔中似隐隐一道叹息。
“轻衣,你竟是紫君侯的姐姐!”卫希颜被她一语惊呆,未察觉她提及傲胜衣时清悠双眉微微一皱。
轻衣是天涯阁的人?她早该猜到啊!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卫希颜懊恼一阵忽然又哈哈一笑,“轻衣!”她随兴而起的名字竟误打误撞蒙上了!
“傲轻衣、白轻衣、傲轻衣……”卫希颜反反复复碾转这两名,叹气笑道,“轻衣,我还是喜欢你叫白轻衣!”
“希颜,我母亲姓白。”
卫希颜惊愣片刻,不由大笑出声,右手搭上她肩得意道:“轻衣,你说我以后退隐江南,没准可开个卦摊,替人算命什么的,包保能蒙住人!”
白轻衣悠悠然道:“是极是极!他日你若被人砸了摊,可千万莫说识得我!”
卫希颜扑哧一笑,听白轻衣提起她母亲不由好奇,“轻衣,你母亲是什么样的女子?”她心想当年紫君侯傲凌飞被自家娘亲逃婚,未知是白轻衣母亲是何等女子,竟堪与唐大小姐相比,能让傲凌飞钟情?
白轻衣似看透她所想,笑道:“希颜,傲凌飞是我二叔,当年他由中原回天涯阁后,便终身未娶。”
卫希颜无语顿住,暗叹自家娘亲真是绝世妖孽,又毒害大好青年一只。
白轻衣神情却无丝毫怅然,微笑道:“二叔经此情挫,反倒堪破情劫,晋入八重天境,印证得失相倚之理。”
卫希颜惊讶扬眉,傲凌飞二十年前便晋入凤凰真气第八重?似乎未听白轻衣提过,她不由问道:“轻衣,你二叔是否已得证天道?”
白轻衣淡笑摇头,“一年前,二叔渡第九重雷劫,未得,散化为尘烟。”她语气平和,清辉光华的面庞并无悲色。
卫希颜却突地心沉,抚在她左肩的右手渐渐冰凉入骨,先前强行按下的担忧又再度浮起。
白轻衣握入她手,清凉中又微带温润,丝丝浸透,深凝她一笑,“希颜,你放心!”夕阳斜照,金色光晕映入清绝神玉,如雪峰极光,眩人夺目。
卫希颜不由失神,目色映入白轻衣广袤深远又清如冰雪的眸中,倒映出浅淡忧伤。
她突然失笑,眼下她更应着紧的似是黄河之战,而非轻衣的九重雷劫!若以轻衣修为亦不得渡,她纵担忧又有何用?终归如轻衣所说,缘证天道,七分努力,三分运道!
轻衣若要她放心,她唯得放下!
卫希颜脑中浮现名可秀颜容,意气不由昂扬于眉间,“轻衣,我与萧翊之战,必得生!”
白轻衣见她一扫消沉,清笑而去。
“希颜,决战前夜,黄河见。”
卫希颜唇角绽起笑容,踏林掠下山腰,直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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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希颜掠上南熏门城楼,目光遥望京城北面。
薄暮下,灰色营帐一座连着一座,延绵数里,营火隐隐绰绰,如一头蜇伏的怪兽,眼中闪烁着绿光,噬人待扑。
“什么人?”巡逻士兵按刀低喝。
卫希颜转过身去,火把映照下颜容剔透晶莹。
“卫帅?”士兵惊喜欲呼,被卫希颜挥手止住,“勿扰了他人!”扫了眼城楼上合衣而卧的一排排军士,低声道,“去叫高师旦过来。”
“是!”士兵恭声应去。
只得片刻,仓促足音由东而至,南城统兵官高师旦惊喜迎前,“卫帅!”
卫希颜观他甲胄头盔齐全,料是枕戈睡在城头,招手示意他走到城楼一角,低声问道:“完颜宗翰的西路军是否已抵达城北?”
高师旦凝重点头,“是,卫帅!西路金军于二十二日破了泽州,兵抵京城,两军会合。二十四日,两路金军集十万攻东城通津门,欲夺粮仓,被李相和种帅领兵击退,其后,便无攻城举动。”
“前番攻城,双方伤亡如何?”
“禀卫帅,敌军伤亡二千余,我军阵亡一千一百四十七人。”
卫希颜微吁口气,敌我伤亡并不严重,看来是金军一次试探性进攻。她又低声问了几句,见附近士兵似有醒来迹象,遂嘱咐高师旦几句便掠下城楼。
她看了看天光,冬夜黑得早,估摸尚在酉时,便决意先入宫去。走前曾应赵桓二十九日当返,这便去报个备,省得明晨嘀咕她言而无信。
她在街巷间奔掠,晦暗天色下唯觉浅影一闪而过,片刻到得东华门,亮出入宫金牌,一路顺畅行入。
赵桓竟一直候在福宁殿未歇,听得通传立时宣入,目光难掩喜色,几乎冲前握住她手,“希颜,你可回来了!”
卫希颜一皱眉,抽回手作势行礼。
赵桓意识到刚刚那番急切实不合帝王尊严,肃容端谨道:“希颜,此番闭关可有大成?”
“陛下,臣闭关十余日,武道已有进境。”
赵桓强抑住喜色道:“希颜,如此你与萧翊一战,是否已有必胜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