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势陡峭,又无可攀扯的古树藤条,木兮一直向下滚着,始终不能落地。渐渐的,她果然神思恍惚起来,自道,这回小命终是不保了。结果不知撞在哪里,被弹回到山壁间,扑得摔在地上,才算不再下落。木兮闭着眼想,这是死了还是没死。轻轻挣扎了一下,浑身都痛,这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亏得从那么高处掉下来,竟然还有命在。”
木兮细细观察了一下她所处的地方,是接近谷底的一小块平地,抬头向上,只见云遮雾绕,正不知尽头在哪儿,往下看,隐约可见下面郁郁郁葱葱,连绵不断的草木。摸摸四周,那石壁似是削过一般,直上直下,木兮恐怕失足倦着身子紧贴石壁坐着。忽然阴风恻恻,沙石漫卷,摇得树上的叶子纷纷而如雨下。眼前一花,一只斑额大虎由另一边的石岩上蹿了上来。木兮方要大喊,忽然想起自己是服了隐身丸的,这虎想来看不到她,若是不小心发出声音,岂不是露了行藏?木兮就紧紧团着身子,一言不发地盯着猛虎。那虎冲着木兮长长啸了一声,见木兮一毫也不心慌,倒没了主意,在方寸之地上慢慢地打着旋。
木兮暗暗舒了口气,心道:“幸好出来的时候备了隐身丸,否则即便摔不死,也会被这野兽撕扯了吃了。”正暗自庆幸,冷不丁在边角处伸出一只手来,手倒比那只猛虎还叫木兮害怕。她几乎要失声尖叫,还是恐怕被老虎知觉才没有出声。未几,由那里又伸上一只手,两手一起用力,撑出一个男人的身形。木兮看是来了个人,方松了口气。只见来人,穿一件青灰色的长袍,腰间束玄色丝绦,背上背了个藤木编的书箱。若不是他出现在这深林险地,木兮便要当成是赴京赶考的秀才。
书生模样的人一爬上来,那虎便扑到他跟前。木兮闭着眼睛想:“书生来的真不凑巧,这里正有一只猛虎,若是被它一扑,怕不当下跌落山崖,便是不跌下去,方寸之地与恶虎缠斗,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可停了半晌,耳中并未传来惨叫殴斗声,她缓缓睁开眼,心里还道这书生说不定被虎衔到了别处。
那个书生初时也未料到山岩石壁间会有此丽人,他将身后所背的书箱取了放在地上,自家身子一挫,靠书箱坐了下来,正对着紧贴崖壁的木兮。
木兮日常听晨风哥哥说过,山林中的猛兽,知觉甚是灵敏,她牢记着这句话,虽然吃了隐身丸,仍然不敢大意,除了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着,整个身子竟是纹比不动。
因书生正坐在她对面,她一睁开眼便将这书生看了个仔细。这书生看相貌不过二十上下,长得且是清秀俊雅,身子不胖不瘦,个人不高不矮,一双手十指纤细,看着便是一双捧惯了经史子集的手。但是令木兮惊奇的却是,这书生上来以后,那虎便卧在他身畔,恰似一只大猫。
书生也盯着她看,良久才道:“是个活的。”
木兮不知道他看的是自己,回头看了看身后,却因为这个细小的动作牵动了全身,痛的她一下叫了出来。
书生道:“还会叫,可见不是哑子。”
木兮正痛的厉害,道:“你才哑子。”话才出口,后悔也来不及了。
书生又道:“还会顶嘴,可见不是傻子。”
木兮几时受过这样的磨折,一路滚下来,虽幸好没有伤到性命,身上所受的大大小小的伤怕是不下几十处,见书生不仅毫发无损,还能驯服猛虎,不禁道:“你可是这里的山神?能否帮我一个忙?”
书生道:“小姐可是想让在下将小姐送回家中?”
木兮道:“正是。”
书生满面愁苦道:“小生就一落弟秀才,上有八十老母需要服侍,无心闯到此间,请神仙姐姐饶命则个。”
木兮又是气又是痛:“我只想回家。”
书生再问:“那小姐因何流落在此?”
木兮想想实话说来,恐怕叫人难以相信,便扯个谎道:“我随哥哥上山打猎,不小心摔下山崖,请公子救我一救。”
那书生听了却来了兴致,将腿盘着,问道:“可是你喊的晨风哥哥?”
木兮道:“正是,原来公子方才就听到了。”
书生又问:“这晨风是你的表哥堂哥还是什么哥?”
木兮听他这么问,气顿时不打一处来,道:“你不救人倒罢了,只管问这些没要紧的事做甚。”
书生一脸严肃地答道:“小生往日也看过一些志怪奇谈,道是深山密林中,往往有修行过千年的鸟兽幻化成女人模样,专一谋害过路商旅,清淡雅士,助已功力。”
木兮怒道:“你见过哪个妖怪要把自己摔个半死,才去媚惑人的。你见死不救倒罢了,还说些不着边际的风凉话。”木兮痛的眉毛都攒做了一团。
书生道:“如此看来,小姐倒真像是落难之人。”
木兮堵气道:“你莫要靠近我,我是这里的妖怪,尤其爱吃青年男子的肝肝肺肺。”
书生轻轻拍拍猛虎的头,道:“紫虎,去嗅嗅这小姐可是个妖怪,若是妖怪就交给你了。”紫虎闻言精神大振,迈着步子向木兮一步步走来,木兮见了不由失声尖叫。她幼时虽蒙晨风溺爱,也与小虎小狼等结伴取乐,但成年的老虎却是从来不摸不碰的。
紫虎向着木兮逼了过来,木兮想到晨风哥哥,登时无畏起来,她握着拳头,大声道:“晨风哥哥教过我擒虎之技,今天便拿你试试身手。”说着由地上起来,木兮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