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笛音撩绕,不论仙界,魔界,众人听着渐渐对江海辽阔的场面神往不已,不念布下的结界在越轻尘意流术的轻抚慢磨之下,竟打开一个缺口,越轻尘双手环绕,收起意流之术,以迅雷之势,便要破结界而入。不想扶摇比他身形更快,抢在他之前纵身向那缺口扑去,有心对无意,飞身掠过白苏身边时,脚下仿佛打滑一般,身形略微一偏,直撞向白苏。白苏旋身躲闪时,音色稍有迟滞,绕木兮身周而过的洪流登时暴涨,眼看就要将木兮淹没在石流中。
越轻尘不顾一切地冲向结界缺口,扶摇却先他一步等在那里。其实,也不用怎么拦他,扶摇只出了一招,越轻尘心知还手必耽误时间,暗自一咬牙,硬挺着要受他那一击。罗刹怎么甘心小主人受人伤害,大吼一声,一直观望的魔界妖兵,一涌而上。扶摇到底是不念真人的徒弟,身后那些追随而来的仙界弟子,怎能坐视扶摇被群魔撕打,个个摩拳擦掌。
打斗声一起,白苏的乐曲纵然美妙,能入耳的不过十之五六,他长叹一声,收起玉笛,微闭双目,不忍见木兮被洪流吞没。扶摇偷瞧师父一眼,见不念真人眼中闪过一丝冷笑,暗自得意,心道:“师父想杀此人,不过是不愿背负杀人之责罢了,而今这女子葬身石流,谁也说不得师父半分不是。毕竟天灾**,她一个凡人,躲之不及,再正常不过。”
越轻尘眼见结界上破开的裂隙渐渐合笼,再也顾不了许多,双掌抵在一起,纵高数丈,重新使出了意流术。罗刹大喊:“使不得!”却为时已晚,一束闪电由越轻尘掌根发出,激射而出,不想,看似弱了许多的结界,在那股疾如闪电的气流抵达时,重又坚硬如铁。激光从结界弹回到越轻尘身上,越轻尘大叫一声,那身子便如一粒石子,被抛向远方。罗刹在前,冷月在后,几名护持又在其后,共有数人去追越轻尘,待将越轻尘接住,便听身后惨叫声连连。原来是扶摇在师父的默许下,与仙界弟子冲入魔兵阵中,大杀特杀。
那些魔兵本来没有多少法术,素日里全凭所追随的人法术深厚,才得以全身进退,今时几大高手全不在身边,他们自然就成了鱼肉。扶摇平日修习仙法剑术,不过和师兄弟比武较技,从未被委派过任何重任,这回随师父来无忧谷,本来是为了阻挡魔兵的侵入,而今无忧谷显见得重修无望,谷毁人亡,多杀几个魔兵,回去了正可向其他师叔师弟炫耀功绩。日后仙界若有人追问起这事,尚有言辞可以抵对。白苏一旁看着,心中不忍,忙道:“师父,快叫他们住手。”他一介贵胄,习武修仙,不过为了强身健体,何曾亲临过战阵。虽然见这些牛头马面,知他们皆为鬼怪,纵杀了,不过形神陨灭,或入轮回,或投冥界,不在人间为害作怪。但声声惨叫传入耳中,不觉心情沉郁。回过头,遥望师父,见师父背着手,只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一切。
“木兮!”当木兮被泥浆包裹着,卷入洪流,越轻尘恰见此情此景,胸中一口气再憋不住,鲜血和着一股气流直喷了出来。罗刹大惊失色,只对身边冷月道:“你带七护法去救他们,我带小主人先回阴阳山。如果回去晚了,恐怕小主人,就此神形俱灭。”
这时,斜靠在罗刹臂弯的越轻尘,面白如纸,气若游丝,冷月异常愤怒,道:“明明离了无忧谷,少主偏要回来,全为了那个臭丫头。现下身受重创,恐怕……”
罗刹怒道:“你快去,罗嗦什么。”说罢,人已经飘出丈许。
扶摇见冷月等人回来,喊了师弟们的名字,排出了七星阵。
剑光闪闪,人人面容肃穆。
刹那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遥遥的一个巨大黑影由空中直扑下来,似雄鹰,但又比雄鹰的气势更为恢弘,冷月一回头,登时喜道:“尊主!”
这时,自始至终面色冷峻的不念真人,作了个手势,道:“扶摇,带师弟们过来。”
“休走!”魔尊挥动大氅,登时如有万千利刃飞向扶摇等人,那反应讯捷的,已抽身避开,有修行尚浅的,不免被无形的刀光剑影贯穿身躯,一时间,仙界这边不少弟子惨叫着从空中坠下。白苏襟带飘舞,似一股轻风旋在魔尊面前,魔尊嘴角泛起一阵冷笑,道:“不念老儿,倒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只可惜,异日你莫要成了他的登天梯。”
扶摇斥道:“师父待我们视同已出,你妄想挑拨真是可笑!”
魔尊阴沉沉一阵狂笑,道:“不念老儿若能有一丝善念,黄河之水怕都要倒流上天。”
不念真人遥望着无忧谷的一片狼籍,道:“这么多年,你不过梦想着和我一较高下罢了。现在拿到了梦寐以求的玲珑珠,可曾觉得功力倍增,从此要天下无敌了?只是,洛师妹若在天有知,看你又伤了百余人性命,不知她会做何感想。”不念真人顿了顿,见魔尊听了这个人的名字,面上却无一丝情绪的波动,一笑道:“你真是铁石心肠,若你知道越轻尘,要为你今天的决定不仅送了性命,还遗恨万千,你会作何感想?”
便是说到最心爱的儿子,魔尊仍旧面无表情,只略略一偏头,问道:“冷月,轻尘呢?”
冷月见尊主动问,方急急言道:“小主人为救个臭丫头,使意流术与不念的结界相抗,终于,终于……”
魔尊的声音仿佛是三九寒窟中传出的,他问道:“终于怎么了?”
冷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