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惊慌中,围着柱子转了一圈,自以为躲了过去,没想到那人也是狡猾,竟从另一面去堵木兮,木兮差点撞在他身上,引得周围人等一片哄笑。
木兮皱着眉,看着茶棚里的这几个人。伙计抱着双臂只在炉边守着茶壶,先来的几个喝茶的,这时正饶有趣味地瞧着她被无赖纠缠,虽是健壮如牛,却没一个肯上前来为她解围。木兮不管外面正下着雨,紧抱着包袱,向雨中冲了去。
曾记得,无忧谷中下雨,晨风哥哥施法术,在她身上做了一个透明的小小结界,再一把将她推入雨中。她在雨里尽情奔跑欢笑,非但脚上踩不到一片泥,身上也落不到一滴雨。仰着头,天空落下的雨,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粒粒从她眼前滑过,滚入积水中。
然而,今日冲入雨中,她瞬时被暴雨浇了个透,稍一迟疑,那人便扯着她背的琴囊,将她拉进茶棚。
木兮厉声问:“你要干什么?”
那人嬉皮笑脸地道:“在下出门在外,孤身无伴,看小娘子也是一个人,咱俩正好可凑成一对。”
木兮甩脱了他的手,道:“我与你素不相识,请你离我远些。”
“哈哈,这还凶巴巴的。”那人边笑边向周围看着,见没一人要挺身而出,他越发得意,索性将木兮看作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大喇喇地叫道,“三,给爷倒杯茶来,爷今天得了她,就相当于得了一注意外之财,等爷领了赏钱,回来你这儿,再多丢给你几文钱也不是甚难事。”
卖茶的伙计想来知道是惹他不起的,捧着茶壶,掮笑着过来,将一杯热茶递给他,道:“八爷,这妞不过略标致些,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还能拐了她去卖了?”那意思是,可不信你有这样大的胆量。
被唤作八爷的人,得意洋洋地道:“爷怎么会做犯法的事。”说着,只管捧着茶喝,旁边的人伸长了脖子,还等着听他的下文呢。他偷眼见大家都在盯着他,实在忍不住心底的激动,“我今天从立罗镇回来,见镇上贴了好多张寻人的告示,像是一个大户人家在找走失的小姐,那画像的人物,和这个妞不差分毫。”
“顾老八,你赌博掷色子,都能将四看作六,这一张画像,多半只取个形似,你怎就知道定然是她。”先前座上一个满脸胡子的壮汉,哂笑着。
顾老八道:“你莫要小瞧了我这双眼睛,看东西看不真切,但是看女人,看一眼就能记住喽。”
木兮见他们言语粗俗,憋着口气,又向雨里冲去。顾老八哪里会叫她逃脱了,也顾不得雨大,紧跟着冲出去,这回要去拉木兮的胳膊,可是手指尖才碰到木兮的衣服,仿佛看到一股蓝色的火焰,滋的在琴囊的低部冒了一下。
顾老八不由地愣了愣,自语道:“煞是古怪。”
旁边有人高声喊道:“老八,你忒胆小了些,一个女人都把你吓成这样,难道你不是从你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她便是大罗神仙,也休想毁了我老八发财的指望。”他抓住木兮的胳膊,将她强拉进茶棚,道,“兄弟几个给我看好了,若得了赏钱,我必分一半给你们。”
那几个人听了不由惊呼起来,纷纷道:“好大的手笔。”
也有人不信,道:“就这么个臭丫头,能值许多钱钞,我才不信哩。”
顾老八笑他道:“你是望五之人,平日里跟咱兄弟吹牛,说是见过大世面,怎这点事你也疑惑?纵然她不是那个富贵人家要找的人,咱们带了人去,难道会白白叫咱们回转,三五两银子,总是有的吧。这也尽够咱们饱食一顿了。至于这妞,有人认领更好,没人认领也好出脱。今日天降大雨,谁会留心她的去向,说是大水刮走了,也是有可能的。”
木兮听他说话越来越歹毒,奋力挣扎,竟是怎么也挣不脱他的手。
茶棚的伙计见了,可不愿惹官司在身上,毕竟这些人是江湖过客,今日在此,明日到彼,人如浮萍,而他做买做卖,日逐却离不得这方寸之地。怕出了人命事,他跑上来,道:“八爷,有话好好说,我看这小娘子也娇气得很,你若是叫她受了委屈,她一头撞死了,您这钱可没处讨去了。”
顾老八想想也是有理,粗着嗓子叫道:“你这丫头,给我听好了,你若听话,爷不会为难你,你若是不听话,现在就将你扔到水里去。”
伙计又去劝木兮:“这位小娘子,你也不要想着逃脱了,看你衣着气质均是不凡,何苦自寻死路,你随了他去,替他赚了这主钱,他自然会好好待你,万一你真是那富贵人家要寻找的人,他带了你去,岂不是各自欢喜。若没有人伴着,便是面前这座山你也爬不过去,路途中就被蛇狼虎豹生吞了。想你正妙龄,若是如此这般丧了命,岂不可惜。”
哪知他这番话却提醒了顾老八,顾老八站直身子,透过檐上垂下的雨帘,看大雨中的青山若隐若现,道:“三,你可是提醒了我,平时天晴路干,尚且有人不明不白死在路上,这雨下得这样大,山中怕不是好了洪水,若不小心将这‘金元宝’刮走了,我顾老八又没得过活了。”
满脸胡子的人,道:“八爷刚才可是许了我们一半赏钱的,我们怎好无功受禄,说不得了,这小姐是我们大家一起找到的,过会儿雨小了,我们遣个人去立罗镇上揭了告示,领了寻人的自来相认,岂不更好。到时,是他的他领走,不是他的……”他将话说得婉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