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尚书浅笑,“甚好。”
宜安公主都不禁多看谢莫如一眼,倘不是知道谢莫如亲自出手将宁姨娘干掉,倘不是今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宜安公主都不能信谢莫如就这般自然而然的抬举出谢芝兄弟三人。真奇人也,宜安公主有些明白驸马焉何对谢莫如另眼相待了。
谢莫忧的眼神都是感激又复杂,谢莫如仿佛就如同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根本没什么特别反应。倒是谢松交待三个儿子,“好生招待族人,有什么不懂的问大管家。”
谢芝三人齐声应了。
谢莫如谢莫忧送至二门,谢芝三人一直送长辈到大门口。
待回了松柏院,谢莫如便吩咐素馨过去外书房,亲自瞧着,多笼几个炭盆,罩上熏笼,热水热汤的供应上,命谢芝三人身边儿的大丫环收拾出大毛衣裳送到外书房去,再命他们三人的小厮过去服侍。
一时,谢忠媳妇带着家下管事媳妇过来拜年,谢莫如命素馨将赏钱发了,接着又是各处婆子过来磕头,管事小厮们于二门外磕头,皆有红包赏钱可领。
安排好后,谢莫如捧着手炉静坐,谢莫忧道,“大姐姐,男人们的赏钱,何不由外书房发呢?”
谢莫如道,“家中接旨为何面朝北方?”
谢莫忧一时愣了,她是想让弟弟们施恩,如何扯到接圣旨的事儿呢。戚嬷嬷悄声道,“姑娘,陛下坐北朝南,下臣朝北,是面上谢恩的意思。”下人们磕头拜年,自然不是向着两姐妹磕,媳妇婆子的能进二门,男人们在二门外,都是朝着主院儿的方向。谢莫如的意思,无非是说下人们领的是谢太太谢尚书之恩,而非谢芝几人之恩。
谢莫忧道,“我就是觉着那样便宜,没别个意思,大姐姐可别误会。”
谢莫如闭目静坐。
谢莫忧扯着手里的帕子,撅撅嘴,也不说话了。戚嬷嬷暗叹,谢家家风宽厚,谢柏尚主后,以后有孩子也是养在公主府的,长房就这几个孩子,嫡弱庶强,哪怕如今平分秋色,谢莫如心志坦荡,不大计较小节,不然谢莫忧这般不小心,倘换个人口复杂的豪门,怕早给人算计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及至中午谢太太谢尚书等人归来,团圆宴已预备妥当,那碟昨日宫里赐下的福菜也没忘了。
宜安公主也被谢柏请来一并吃团圆饭,宜安公主见着谢莫如还道,“太后娘娘问起魏国夫人。”
谢莫如有些惊讶,道,“多谢殿下告知,只是不知太后娘娘问家母什么了?”
宜安公主坐于上首暖榻,一身大红宫妆,雍容华贵至极,笑,“也没什么,就是问我不知魏国夫人可好?”
“既然太后娘娘有问,烦请殿下再有进宫时代为回禀,家母一切都好。”谢莫如笑意颇为欢快,她素来淡漠,宜安公主头一遭见她如此快意,心下深觉蹊跷,这事很值得高兴么。要知道,太后与大长公主也是颇多宿怨的。
谢莫如似无意解释,坐在自己食案之后,自斟一盏醇香果酒,慢慢饮了。谢太太笑,“太后娘娘恩典,知道你高兴,这席还没开,你也莫喝醉了才好。”得等公主开席啊。
“何止恩典,简直令我心惊胆战。”谢莫如将酒盏往桌间一放,方道,“幸而太后娘娘是问我母亲可好,倘她老人家要是问我母亲可还在,岂不让人多思多虑么?”
宜安公主脸色大变,放松的脊背倏然直起,连忙道,“莫如,你切莫多想,太后娘娘脾性直率,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这,这倘魏国夫人有个好歹,她可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太后向来是想起啥说啥的,上次一提寿安夫人,就叫寿安夫人吃了文康长公主的挂落。其实说起来,寿安夫人何其无辜,可谁叫太后娘娘身份尊贵呢?她老人家即使有错,倒霉的也是身边儿人。这件事还不是吃挂落这般简单,魏国夫人但有万一,她同时得罪夫族与皇室,立足之地何在?这般一想,温暖如春的暖厅内,宜安公主竟惊出一身冷汗。
谢太太脸色也不大好,打圆场道,“是啊,想是太后随口一说。”大过年的,真叫人提心吊胆。
谢莫如并不是随意糊弄的性子,她道,“上次陛下并无一言,直接赏赐母亲,且赏赐的是绸缎古玩,可见就是赏赐。此次太后只是一问,未有所赏。由此可知,太后身边有小人哪。”
谢莫忧都想说,唉哟,照谢莫如说,谁问魏国夫人,还就得赏点儿什么东西才成啊。就听谢莫如继续道,“我们这等寻常官宦之家,过年都忙得晕头转向,何况皇家?太后娘娘主持宫宴,赏赐诰命,如何会突然想到家母?自我记事起,家母一直隐居杜鹃院,这十余年,从未见太后娘娘问及。事反常必为妖,年节忙碌之余,大节下,喜庆的日子,太后娘娘百忙之中问及家母,可见必有原因。”
“家母得陛下恩典安居杜鹃院,太后娘娘若有心一问母亲居杜鹃院境况,必如陛下一般,多少都会有所赏赐。既无赏赐,若有心一问,必是问生死。而听殿下所言,太后不问生死,单问好坏,又无赏赐,由此可知太后此问,定由小人而起。”若胡太后问生死,倒有可能是皇帝秘授,如今这随口一问,何等唐突,定非出自皇帝授意。那么,只能是身边儿人挑拨了。
宜安公主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