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简单。薛易山做过帝师,今上……”顿一顿,苏不语方道,“今上顺利亲政,薛易山功居至伟。”
谢莫如面无殊色,她甚至笑了一笑,道,“想来这位薛先生已不在帝都。”
“陛下亲政后,薛先生便辞官回了老家,今上苦留不住,听闻他如今隐居青城山。”苏不语语焉不详,倒不是有啥隐情不能说,实在是薛帝师如今只余传说。
谢莫如颌首,“原来如此。薛帝师居江北岭之上,方是理所当然。”端起茶想喝一口,到唇边才发现茶盏里没有茶了。谢莫如只得再将陶杯放下,李樵为谢莫如续上茶水,谢莫如浅呷一口,道了声谢。
大家说一回话,便到了午饭的时辰,李樵居乡间,厨子也只是做些粗食饭菜,自不比各家饮食精致,不过,春日菜蔬鲜嫩,只要火侯得宜,自有鲜美之味。
待用过午饭,诸人还一并去赏了杏花初开。
谢莫如第一次见这般大片的杏花林,因时节尚早,杏花多是含苞,开者寥寥,不过倘佯其间,已令人心旷神怡。谢莫如请教李樵一些西蛮语的事,李樵一一为其解惑,又问,“是汉乔与姑娘提过我通西蛮语的事么?”
“二叔下月要出使西蛮,与我提及过先生精通西蛮语的事。”谢莫如的眼睛在灿烂如锦霞的杏花林中驻足。
李樵闻弦歌知雅意,道,“但有机会,我也想去西蛮看看。”
谢莫如侧头看他,微微一笑。
谢莫如年岁小,其实五官还没长开,但她相貌偏于凌厉,并不似寻常女孩子柔美,这一笑间,眼尾微微上翘,倒有些冰消雪融的味道,李樵听谢莫如道,“先生不像汲于功名之人。”
李樵初时以为谢莫如在说他去西蛮是借机攀附尚书府,可又一想,这可不是谢莫如说话的水准。心思电转间,李樵已明白谢莫如说的是他科举的事。李樵淡淡道,“做不做官,有无功名,于我,并不要紧。但是,不能让别人提起李樵就说,呐,这是一坨狗屎。”而检验名声的最好方式就是科举,没有比这个地方更重名誉。
“那先生其实不必与二叔一道去西蛮,北岭先生的机会很难得。”
李樵笑,“江北岭那里,去上一二遭也就罢了,成则成,不成便罢,又不打算拜他为师,不必久待。要是薛易山来帝都讲学,说不得要多留些日子。”
谢莫如笑,“也有理。”
待赏完杏花,天色不早,谢家叔侄告辞,李樵送至村口,道,“汉乔什么时候去西蛮,别忘了跟我说一声。”
谢柏先是微有讶意,继而眼睛在李樵与谢莫如脸上逡巡而过,点头,“好。九江别忘了北岭先生的讲筵。”
送走谢家叔侄,苏不语问,“你要跟谢汉乔去西蛮?”他是不走的,要在李樵这里住上几日。
“我也一直想去西蛮看看。”
苏不语想了想,此事不能说谢家占便宜,本身李樵也不吃亏,索性便不再去想,反道,“你跟莫如妹妹在杏花林里唧唧咕咕个些什么。”
李樵笑,“随便聊聊。”
苏不语啧啧两声,随便聊聊,他也想随便聊聊。
直待回府,叔侄二人去松柏院,谢太太只是略问几句便打发他们各回各院收拾洗漱了。谢柏并没问谢莫如是怎样同李樵说起西蛮之行的,很明显谢莫如已经把事定下来了。既成定局,这事不提也罢。谢柏道,“一会儿来我书房说话。”
谢莫如点点头。
洗漱后换回长裙,重挽了发髻,谢莫如喝了盏茶,方去了苍柏院。
谢柏亦换了家常长袍,待谢莫如坐了,丫环捧上茶,打发了丫环,谢柏方道,“江北岭的事,李樵怎么说?”江北岭的机会,他看得到,苏不语看得到,李樵肯定也看得到。既然要与他一并去西蛮,看李樵的样子,倒不知他是如何打算。
谢莫如道,“李先生来帝都这几年,一直努力恢复名誉,如果江北岭带给他的利益远大于西蛮之行,想来他会婉辞西蛮的事。”江北岭的确是难得的机会,但关键,这个机会变数太多。像李樵说的,成则成,不成则罢,他并没有打算拜江北岭为师,可见李樵并不愿在江北岭身上付出太多。李樵不打算付高价,江北岭除非真是圣人,不然怎肯为李樵背书担保名誉。
看来,李樵的意思很明白了。谢柏为之惋惜,道,“错过这次机会,再觅良机怕是不易。”名声这东西,站的越高,你就会发现,实在太过重要。像李樵,少时为人陷害,已至科举都屡屡受挫。
谢莫如道,“我倒有个法子。”
谢柏知谢莫如素来不说没把握之事,忙道,“说说看。”
谢莫如望向谢柏的眼睛,轻声道,“二叔已是驸马身份,与以往尚书府二公子的身份比,天壤之别。以往,二叔见李先生都要遮掩一二,不能让祖父祖母知晓。如今,二叔已经可以以驸马的身份来行事了。”
谢柏不由自主的考虑起父亲的意见来,谢莫如却道,“二叔是二叔,尚书府是尚书府,立场不同,也不稀奇。”
谢柏皱眉,“你是说,只管光明正大与李樵来往。”
谢莫如一笑,“为何不可?”
她道,“很多人喜欢看兵书,兵书第一句便是,兵者,诡道也。要我说,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