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修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已会喜欢上同性,从小到大,他和陈韵说不上两小无猜的默契,但他是喜欢见到她的,心里会暖暖的感觉,会欢乐,会期待。他从来没有对身边的任何一个男生产生过一丝微妙的感觉,直到遇到了龙铭幽。
栾修从小是个善良的孩子,心思细腻,这也许就像他自嘲的一般,他的体内其实住着一个女性的栾修,所以仁慈得听不得杀戮。无意中听到妈妈的计划,栾修知道这是犯罪是罪孽就算侥幸逃脱了上帝也不会原谅她,他努着妈妈,甚至用男儿泪,可是疯狂的妈妈根本不听他的一句话,栾修知道,妈妈已经走火入魔般,不再是他从小就依赖的那个虽然不是顶温婉但也是对他极宠的妈妈了。
为了阻止妈妈的计划让妈妈快点清醒,栾修自已飞到了美国,可惜惨剧没有来得及阻止,其实是他自已犹豫了,他怕,他如果冲过去会不会连累到妈妈。他犹豫着,看那个阿姨带着他的儿子上了车,车子开出的一刹那他反应过来,拦了辆车去追,可惜,到底是失败了,当他拉过那个男孩子,在不远处看到车子爆破燃起来的时候,他知道再多后悔也什么都弥补不了了。他的心于是套上了沉重的枷锁,是那个善良的栾修在未来的日子里每天拷问着自已。
起初栾修并没有注意到龙铭幽是怎样的漂亮,一个男孩子用漂亮形容自然不对,可当他在葬礼上站在他身侧时,他转头扬起墨黑的眸,眸子里水气氤氲,白净的脸上有着压抑的悲伤,栾修的心在那刻,跳得乱了。甚至是急速的慌乱,他为以是愧对,但当发现自已无时无刻不跟着他的身影而移动视线,他的眸光里有着无助和依赖,让他即使离开了美国仍然忘怀不了。
然后,栾修飞回了美国,在母亲的葬礼后。母亲自杀而死在日本,他一点也不恨龙权,他相信这只是一种因果轮回的报应,何婉清骂他唾弃他,可他只想说,他对母亲的爱和依恋,在发现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他心里的母亲时,就彻底磨灭了。母亲抛下他和父亲导致父亲伤心过度酗酒落入沟里而亡时,他没恨过她。母亲在日本很少回来,回来只要龙权一个电话就可抛下他时,他没有恨过她。母亲不听他的阻拦执意要行凶时,他没有恨过她。可是当龙铭幽的黑眸对上他的眸时,他才发现,如果不是恨,他也是怨着母亲的。
敲开他家的门,少年的头发剪短了,整个人少了一丝清媚多了一丝帅气和俊美,栾修的心跳乱了,他不知道自已有没有脸红,只能干着喉咙挺着了腰板对他说:“你好,还记得我吗?”
叫龙铭幽的少年,他一直忘不了的这个男孩子点点头,他没有对他笑,栾修突然想到,好像他真的没对他笑过。于是他装着傻地说道:“我来美国留学,顺便来看看你,看看你对我笑一次,怎么样?少年?”
于是,他笑了,虽然很勉强,但栾修明白龙铭幽是感激他的,这份感激让他更加愧疚。
后来,栾修也不是没想过自已对龙铭幽的那份“爱”到底是真的感情还是愧疚,他想,如果一定要有答案,那么应该是——由愧疚牵扯出来的不舍转成了放不下的爱。
于是,他顺利成为了跳级后的龙铭幽的学长,只高他一届,却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他没有特别对龙铭幽说自已的身份,他的父亲本也是何家的入赘女婿,只不过除了姓氏不肯出卖外把一切都卖给了何家,他随父姓,不出名的父亲引不起龙家的怀疑,龙铭幽更是不知道因果,慢慢的,栾修觉得自已已经不用再小心翼翼了,他可以在他的面前做自已,一个连在何家都不敢暴露的那个快乐的少年。
他们一起学机车、一起爬山越海冲浪、一起在星空下聊着彼此没有参与过的时光,栾修忍不住地想,一对儿恋人,也不过如此吧,那时候他觉得这就是幸福了,超越了太多的界限而得来的幸福,他加倍珍惜。他写日记,甚至贴了照片,和龙铭幽的快乐都如数家珍。他后来向陈韵坦白,那个时候,他以为那会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只是后来的后来他才知道,人不到死那一天,不要随便说“最”字。
在美国呆了一段时间,正逢中国年,栾修回国时带着他的那本日记,从父母相继离异后,栾修温和无害的面具带得更得心应手,面对长辈们试探地问候他应对自如,只有回到自已房间时看着那本日记,看照片上的两个男生,他才能露出真心的笑容。不巧的是,这本日记被来他房间小睡一会儿的陈韵发现了,陈韵后来坦白,她是故意找的借口想翻翻他在美国是否有交女朋友,结果看到的真相让她几近崩溃,她爱的那个人,从小到大爱着的那个人,竟然喜欢上了同性。她痛苦她悲伤,不知道该向谁倾诉。而这一年难得回家的何婉清主动找她聊天,言语间多是对她的中意和关心,何婉清说:“虽然我把小修骂得一文不值,可毕竟他是我姐姐的唯一的根。我们妈妈死得早,我是姐姐带大的,所以这份恩情、对小修的养育,我太义不容辞了。小韵,你以后要做我们家的媳妇哦,帮小阿姨一起照顾他,好不好?”就是这样的认可,让心伤至极的陈韵对她放下防备好感无数,于是,她向何婉清吐露了自已的困惑,何婉清一边安慰她想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