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非要注意这些,否则你有得醋要吃了。”杜若兮说。
“我会吃醋?你怎么把我想得那么蠢?”
“唐青,你应该偶尔装出吃醋的样子,这样会让你的女士感到愉快。”
两人吃了饭都来到杜若兮家里。她打开门,递给他一个鞋套。唐青瞅了一眼却没接。他把鞋脱掉,然后把袜子也塞进鞋洞,光脚站在门厅里。
“这么好的木地板,我一定要踩踩。”
“进我书房去,在右边。”杜若兮说道,“你想喝点什么?”
“茶,什么茶都可以。”唐青没有马上去书房,居然还有书房!他大咧咧地四处走了起来。房子挺大,窗户很宽,唐青尤其喜欢那个大阳台。整体装修的风格让人不太容易看出这是一个姑娘的家。而且这房子里没有任何味道,一般每个家庭都会有自己的味道。它可能比大多数单身男人的家要干净些,但也没达到让人约束的程度。在客厅里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你带男人回家啦。”唐青边参观边说,他对这间房子充满了嫉妒。
“嘁,谁还在乎这个?进来。”杜若兮泡好了茶,带他走进书房。书房里有个排满了书的书架和一个桌子,电脑就放在桌子上。另外还有一个很舒服的大沙发。她有很多次在这里而不是在卧室睡觉。她认为在这样的环境里更容易让人打开心扉。
她把茶放在一个很小的茶几上,等两个人都坐舒服了她就开口说道:“唐青,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来吗?”
“不知道,总之是一定跟我有关系。”
“是的,有非常大的关系。你和杨展的那种情景,我想跟你谈谈。”
“嗯,我估计也是这件事。说吧。”
“我要你告诉我你们的故事,所有人的故事。”
唐青把双手枕在脑后,审视地打量着杜若兮。
“这个我要问问大家,这事我一个人做主不太好。”
没等杜若兮回答他就闭上了眼睛,跟心里的其他人讨论了很久。在此过程中,杜若兮始终看得见不同身份之间的转换。有时候他们发出声音,有时候却默默无语,杜若兮估计那是他们在心里讨论。她不无欣喜地听见和看见杨展冲着她笑笑并同意告诉她所有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儿唐青才告知杜若兮他们已经达成一致意见。
“这个故事由我来讲述,因为我知道所有事情。但是当他们认为我没讲清楚的时候可以随时打断我插进来。”
“你知道所有事情?!这太好了。我要这个过程录下来,”杜若兮指了指架在电脑旁边的dv机和一个麦克风,“你不反对吧?”
在多重人格症患者的众多子人格中,总会有一个知道所有人的所有事情,这是一个古怪而有趣的现象。
“可以,但是这个录音在没经过我们的同意之前不能够让任何其他人听到。”
“当然,我还没那么缺德。”杜若兮白了他一眼。
在接下来几天时间里,两个人就一直在这个故事里打转。他们喝掉了一壶又一壶的茶水并不时地停下来调整自己的心情。当这个故事讲完时,杜若兮站起来走到窗户面前,午夜时分的院子非常寂静。浓稠的黑夜向她迎面扑来,仿佛要将她席卷而去。她点了一根烟,把烟雾吐向黑暗当中,她希望自己能坐在一艘时光列车里倒回去改变这一切。她的老师曾说过多重人格象一道“风光旖丽却又险恶万分的心理奇景”,但却没有提过它同时也是令人无比痛心的产物。虽然在造就自己的多重人格这件事情上聪明得让人难以置信,但是其创造他们的动力却极其简单——让自己活下去,在承受了巨大的创伤之后,让自己继续活下去。
第二十八章
杨展的亲生父亲在他两岁的时候遭遇车祸,翌在医院里。一年后杨展的母亲重新嫁人,对方名字叫张天。对于杨展来说,继父是个让人不敬却畏的人物。他在家里就象根木头,从来不主动与杨展交流,在他眼里,杨展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屁孩。在家里,扬展做的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的脑袋从报纸背后抬起来。如果在大街上杨展想吃冰淇淋,张天还是会给他买一个,但要是杨展不主动说话的话,他就象是一堵墙似的沉默。而当杨展跟他搭讪时,他也经常只是抬起眼睛神情古怪地看他一眼,并不搭话。杨展至今都不知道他在哪种情况下会说话,哪种情况下闭口不语,他的眼神冷漠得象一堆被雨水浇灭了的柴禾堆。
在一个夏日的晚上,张天起床小便,正好碰上杨展小便后从厕所里出来。他眼睛半闭着,穿着小拖鞋懵懵懂懂地从张天身边走过,嘴里哼哼唧唧地一溜烟就钻进自己的被窝。在客厅里夜灯的暗光下,他皮肤泛着ru白色的微光,显得非常清新可爱。张天斜着眼睛看着他,腹下突然感到一阵燥热。他小便后回到自己的床上,却辗转反侧了很久没有睡着。他身边的女人紧张地倾听着,直到张天终于发出轻微均匀的呼吸声才松了口气。两年来的虐待已经让她不敢随便问问题,张天的拳头又准又狠。只能说,再婚的家庭往往是艰难的,但在想象中总是比寡妇的家庭要好。是的,在想象中而已。但是她不知道,此时一个魔鬼般的念头已经牢牢地钉入这个男人的心房。
“我当时感觉出来了,虽然我眼睛并没完全睁开。他朝厕所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转过头来看我,那一时刻我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