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树从思维的空白里挣扎出来,他就不明白,就算霍小栗是特务,要追缉潜伏的地下党也犯不上使这么大力气吧?看来,如不和盘托出,秦紫这一关怕是过不去了,可依着秦紫和霍小栗之间的微妙关系,他怎么开口才能让霍小栗释然相信?
“小栗,你听我解释。”
霍小栗不吭声。
“好,我承认我撒谎了,可我撒谎不是心虚,是怕你误解。”顾嘉树竭力压抑着情绪,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一些。“确实不是理发师拔的,是我们共同的一个朋友,秦紫,她找我有点事,一起吃了顿饭,她无意间发现我的头发白了,你也知道她这个人的风格,跟谁都不见外,就给我拔了……”说着说着,顾嘉树就觉得怎么越说越感觉自己像是有事呢?
当霍小栗听到秦紫两个字时,已是通体冰凉,一想到秦紫还假惺惺地请她吃饭,为她和顾嘉树说和,就觉得一阵恶心,什么劝他们和好?不过是向她这个十年前的得胜情敌示威而已……她不停地想啊想啊,甚至想起了秦紫肚子里的孩子,既然她自己能找到可以开假诊断糊弄陆丰的医生,却为什么要自找难堪地来求她呢?她还想起了秦紫说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的血型是a型,顾嘉树也是a型血啊……
不对,秦紫找她,不是为了求助,而是下战书的!
这一切,都是秦紫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为的就是将来东窗事发的那一天一棍子把她给捅倒在地:她怀了她丈夫的孩子,而她还帮着做个假的医学诊断证明,以保障这孩子顺利孕育顺利出生,然后,由她霍小栗亲自把丈夫与情人的野种接生到这世界上来,天呐,这将是一个多么巨大而荒唐的讽刺。
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在得知真相后恨不能一头撞死的阴谋!
纷纭的假想把霍小栗弄疯了,她泪水喷溅地看着顾嘉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疯狂地冲着他张大了嘴巴,母狼一样号叫着撞上他的胸口。顾嘉树没防备她突兀的疯狂,整个人被她撞得向后退去,被抵在了墙上,因为是阁楼的外墙,低矮的房顶逼得他不得不低着头,显得既滑稽又狼狈。
顾嘉树手忙脚乱地往外推着她,“霍小栗,我都解释清楚了,你还要干什么?”
霍小栗边撕打他边嚷着顾嘉树对她处心积虑的欺骗,说秦紫肚子里的孩子,说为了欺骗他,他用一份工作就把米糖收买了……总之,他纠结了她身边所有的人来欺骗她,是他,让她变成了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白痴,身上却落满了别人嗤笑的唾沫。
她的控诉先是让顾嘉树瞠目结舌,他万万没想到霍小栗会认为秦紫怀了他的孩子。陡然间,那种被恶毒辱没的屈辱感,像一只到了极限的气球,啪的一声,就在他胸中炸开了,几乎是连想也没想,耳光就扇到了霍小栗的脸上。
刹那间,周遭安静。
霍小栗没有去捂被打红的脸,只是怔怔地看着顾嘉树,看着看着,泪水刷地就滚了下来。
短暂的平静里,顾嘉树感觉到了脸上的疼,好像这张毫无防备的脸,刚刚穿越了一片茂盛而尖利的荆棘林,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看着手上的血丝,又看看霍小栗,“霍小栗,我们离婚。”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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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小栗被顾嘉树的一耳光扇得心如死灰。
这一耳光否定了她曾经付出的所有感情,她想了很多,想过报复他和秦紫,找陆丰,揭穿秦紫的怀孕;想过去集团总部……
可想着想着,她就哭了,折腾一圈,在旁人看来,并非是她霍小栗正义,不过是被丈夫的背叛刺激得狗急跳墙了而已,她不稀罕那些廉价的同情,何况有谁知道同情的背后掩藏了多少货真价实的幸灾乐祸和讥笑呢。
这座城市在夜色中缓慢而沉重地睡去了,霍小栗没合眼,直到黎明闯进了屋子,下楼的时候,她看见顾嘉树坐在沙发上,一夜未睡的样子,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他一夜未睡,想了很多事情,那就是他和霍小栗这婚不能离,其一是说出离婚俩字,是被霍小栗的疯狂给折腾得身心憔悴情况下说出来的;其二,姐姐的离婚已经是箭在弦上,虽然罗武道听了他的劝,暂时按下离婚不表,但父亲也不傻,罗武道不回家不往家打电话,父亲不可能感觉不到什么,要是他再烦中添乱,还让不让父亲活了?
听见霍小栗下楼了,他按灭了手里的烟,抬起满是抓痕的脸,疲惫地看了她一眼,“我们谈谈。”
霍小栗像没听见一样,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心平气和地谈。”顾嘉树说。
“说吧。”
“我要重申一遍,白头发是秦紫拔的,但是,这并不证明什么也说明不了什么,我和她、与你和她的关系是一样的,只是同学关系。”
“不对,你还漏了一条,我和秦紫还曾经是情敌关系,她追过你的,直到我们结婚前她都没放弃希望。”听上去,霍小栗的语气很是轻描淡写,却隐隐透着一丝快意击打的恶毒,“所以,她和你之间也不仅仅是同学关系。”
顾嘉树觉得自己被人扼了脖子,满腹的话,生生就给憋在了喉咙以下,他搓了一下脸,“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霍小栗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我听着呢。”
“昨晚我说离婚,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前几天我写离婚协议也是意气之举。”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