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就闷着气,鼓了一夜,特意亮着灯,看顾嘉树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她把黑夜坐成了黎明,也没见着顾嘉树的影子,心里的气,就已膨胀成了一气球,到了单位,把对桌的王医生都吓了一跳,问她是不是病了。
霍小栗摇了摇头,说没有,失眠了。见王医生关切地看着她,一副想知道原因的样子,就笑了笑说,熬夜看小说了。
王医生就感慨说女人通常是一生了孩子,好日子也就过到头了,要一天到晚地忙着照顾孩子伺候老公,像她似的,整天鸡毛蒜皮地忙活着,都不知道自己忙了些什么,哪儿还有心思看小说。末了羡慕还是霍小栗有福,嫁了个好丈夫,婆婆也通情达理,一直帮着带孩子,霍小栗才能把日子过得逍遥自在的。
王医生的话,让霍小栗更是心酸了。在人前,她从来不说肖爱秋的不是,其一是没人信,其二,她不想做那种在人前以数落婆婆不是为乐的八卦媳妇,显得很蠢。婆婆再有短处,也是一家人,倘若遇上一好事的,人家嘴巴支持完了,一转身就搬出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说辞。至于顾嘉树,那就更不消说了,她没必要背后得巴他的坏处,何况人人看她都是幸福的,幸福对自身来说是个好东西,对别人未必。人是种多么奇怪的动物啊,个个想得到幸福,可身边人一旦幸福了,他们又那么容易失落。所谓祝福别人,大多不过是明知不可能被实现的社交辞令而已,别人幸福真给了,他们感受到的或许不仅是分享快乐,更多的是深受内伤。
霍小栗知道,她拥有的所谓幸福,已经伤害了身边的一批人,因为她漂亮,丈夫成功,儿子可爱,公婆慈祥,生活就像一卷缓缓展开的吉祥图,像一只完美而坚固的水桶,一块能漏掉幸福的短板都没有。又有多少人揣了一分隐隐的期待,希望她幸福的水桶上突然掉落一块板子,看她的幸福终于稀里哗啦成覆水难收,让他们有机会表达一下自己的同情,也可以顺其自然地垂怜她一番,让那颗捏在她跟前自卑了良久的心,终于可以长长地嘘一口气。
所以,霍小栗只是对王医生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她不喜欢同情这东西,不仅是自尊心强,还是因为同情来得多了,只会让人更加自哀自怜,祥林嫂倒是赚了不少同情来着,可该悲惨还不照样是悲惨吗?
如果顾嘉树白天能给她打一个电话解释解释昨夜的去向,或许她还能消消气。
可顾嘉树公司一年一度的零配件招标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忙得压根就顾不上跟她解释。所以,这一天的霍小栗,装了一肚子原子弹爆炸后的黑色蘑菇云,在顾嘉树的沉默中过得浑浑噩噩。
等下班回家,家里像往常一样冷清,连个电话都没有。
顾嘉树在公司开会研究方案,深夜才回来。像往常一样,憋了一肚子气的霍小栗躺在床上装睡,听见他进门的脚步声,她微微动了一下,心想:如果他还在意她,一定会主动解释昨夜的去向。
可顾嘉树连轴转了一天一夜后,都快累虚脱了,换下鞋子,连澡都没洗就一头扎到床上,忽忽大睡过去。
听着他鼾声均匀响起,霍小栗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不停地坍塌,她像个钻进了死胡同的人,什么都不想,觉得整个世界就只剩了顾嘉树出轨这件大事值得关注,至于他最近因为招标的事忙得脚打屁股这茬,她根本就没心思去想,更忘记了“事业是男人的爱情,爱情是女人的事业”这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她就像个偏执狂病人一样,把他忙碌得顾不上她这茬,都跟出轨搭上了联系。
现在,顾嘉树睡得越是香甜她越是生气,忽地坐了起来,怒目瞪着他,觉得眼球都快瞪出血来了。她恨不能从眼睛里生出两把刀子,剖开顾嘉树看看,看看他心里到底装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看他对那个女人好到了什么程度,然后再一刀两命,把这对假想出来的男女,扎得七窍流血才大快人心。
她冲沉睡如泥的顾嘉树龇牙咧嘴,比量着他的脖子,做出要掐死他的动作,可顾嘉树还是鼾声如雷,好像她是个作怪的小丑,就算把天捅下来,他该睡他的觉还是睡他的觉。
霍小栗的愤怒在一寸寸地生长,顾嘉树在梦乡中越坠越沉,她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枕头,砸在顾嘉树身上,顾嘉树翻了个身,迷糊中嘟哝着别闹,睡觉。
“我睡不着!”霍小栗尖厉地喊了一嗓子,又踹了他一脚,顾嘉树睁开眼,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昨晚你去哪儿了?”霍小栗虎视眈眈地问。
顾嘉树清醒了一点,皱了皱眉头,“去莱西了。”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去莱西了?谁能证明你去莱西了?”见他醒了,霍小栗不依不饶,从床上跳下来,腾地按亮了灯,赤着脚丫子虎视眈眈地站在顾嘉树跟前的地板上。
顾嘉树让灯光刺得恍惚了一下,有点恼了,也忽地坐起来,瞪着霍小栗看了那么几秒,似乎是竭力忍着不发作的样子,一声不吭地起身,关了灯,一头扎到床上,喝了一嗓子,“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