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有什么了不起?收拾得再整齐,也是个乡巴佬!成天装可怜、扮清纯来博取别人的同情,说不定骨子里风骚得不得了!季滟想到这儿,便开始翻箱倒柜,试图找出什么东西来证明千寻的风骚。果然让她找到了——枕头下面压着一本书,居然是《格林童话》。她多大了,还看童话书?幼稚可笑!她以为自己是白雪公主还是灰姑娘啊?季滟不屑地撇撇嘴,顺手扔到床上,一张纸轻悠悠地飘落下来。她以为是情书,赶紧捡起来,却是一幅技巧拙劣的水彩画。满纸红红绿绿的,俗气,真俗气!季滟有些失望,正要把画塞进书里,无意中瞥见右下角写了几个小字:“林熙阳赠孟千寻。”
林熙阳,一看便知是男孩子的名字。哼哼,孟千寻,你终于栽在我的手里了!等下要你好看……
宋嫂四点多钟才回来。千寻有习惯性痛经,自12岁初潮开始,每逢月事定要痛个两三天,连课都不能上。宋嫂陪她上了一趟医院,医生说痛经没办法根治,等她将来结婚生子便不必受这番痛楚,只开了些止痛药。回到季宅,宋嫂给千寻煮了一碗红糖水,她喝下以后,便昏昏沉沉睡着了。季滟抱怨宋嫂回来得太晚,要她早点准备晚饭。宋嫂进了厨房后,季滟却接到母亲的电话,说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饭。季安澜去了香港,家里只剩下她和千寻、宋嫂三个人。那场精彩戏码没人看,岂不可惜?
季滟灵机一动,拨通了裴予陌的手机,声音甜美地说:“陌哥哥,宋嫂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白切鸡,你晚上回来吃饭吧?”“不了,我晚上要上自习,就在学校吃饭。”电话那端,裴予陌的嗓音依然醇厚迷人。
“可是,人家想你了,今晚想要见你嘛!”季滟对着电话撒起了娇。裴予陌沉吟了一会儿,勉强说:“好吧,我上完晚自习回家一趟,正好拿几件换洗衣服。”
“陌哥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季滟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千寻醒来时,墙上的时钟已指向九时四十分,不知不觉竟昏睡了五个多小时。
她到餐厅吃饭,小腹仍隐隐作痛,整个人虚脱得不想动,也没有胃口。胡乱扒了两口饭,正要回房,季滟突然叫住了她:“孟千寻,你看看这是什么?”千寻转头望去,只见季滟站在楼梯拐角处,手里扬着一张纸,居然是林熙阳送给她的画——“花瓣雨”。她一惊,脱口而出:“你为什么拿我的画?”“这是你的吗?”季滟特意将画凑到眼前,看了一眼,“哦,对!上面写着林熙阳赠孟千寻。林熙阳是谁?你的男朋友?”“季滟,快点把画还给我!”千寻急忙跑上楼梯,伸长手臂去抢。因为着急,小腹疼得更加厉害,像有柄小刀在体内翻绞,连胸口都痛了起来。“你要我还给你,我就还给你?凭什么啊?”季滟跨上两级台阶,将手扬得更高,“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是男生送给你的订情信物吗?”“不关你的事!”千寻紧咬嘴唇,腹内的剧痛令她晕眩反胃,额上冷汗涔涔,“快点还我,这是我的东西!”“孟千寻,既然你不肯回答,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一抹恶作剧的冷笑浮上季滟的唇角,不等千寻反应过来,她就将手中的画撕成了碎片。这是林熙阳的画,是他和她之间唯一的纪念,她一直爱若珍宝,现在却被季滟无情地撕毁了!千寻愤怒到了极点,她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季滟一个耳光。季滟根本没有防备,这一巴掌结实地打在她的脸上。“啪!”的一声,声音又脆又响。季滟顿时愣住了,难以置信面前这个乡巴佬竟敢动手打她。这是她平生挨的第一个巴掌,连父母都从来舍不得打她!一想到这儿,季滟气得发狂,她扑上去,想要打还千寻。千寻本能地往后退,一脚踏空,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12级台阶,她一级一级往下滚,一直滚到大厅的地毯上才停住。宋嫂闻声从厨房出来:“怎么了?你们在吵什么?”季滟捂着火辣辣的腮帮子,余怒未消地说:“她打我!她居然敢打我!”
宋嫂看见千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紧闭,脸色惨白,更可怕的是,裤管里都是血,连身下的地毯都染红了。“千寻,千寻,你醒醒啊!”宋嫂脸都吓白了,一迭连声地叫,可千寻一点反应都没有,已经昏死过去。房门忽地被人打开,裴予陌走了进来,见此情景,脸上是完全的惊惧恐慌。
“这是怎么回事?”他顾不得,几步冲上前,抱起地上的千寻,摸到一手的血。抬起头,他瞪视着站在楼梯上的季滟,再次问:“她怎么会昏倒?到底怎么回事?”
季滟这才意识到闯了祸,她大声替自己申辩:“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的!”
裴予陌不再听她解释,冲呆立一旁的宋嫂大喊:“宋嫂,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宋嫂清醒过来,步履踉跄地扑向茶几上的电话……
因祸得福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寒冷,什么都看不见。千寻梦见自己走在一条黑漆漆、漫长的小巷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却不知道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