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秋不服气道:“我惹得起一个便算一个,畏畏缩缩,不是小爷的做派。”
林凛不怒反笑,道:“你个小崽子,有什么做派可言?过来。”
琴秋摸着脸,气呼呼地不理他。
林凛放缓了口吻,道:“过来,你看小宝儿,比你乖多了。”
琴秋嘟囔着:“我又不是小宝儿,凭什么听你的”之类,一面不情愿地挨近林凛。林凛摸摸他的脸,道:“疼吗?”
琴秋瞪了他一眼,垂头不做声。
林凛叹气道:“我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明白,只是我好容易走到今天这步,好容易觉着日子舒坦,人活得有意思。你就当为了我,别去搅和了,不管是凌天盟,还是京师那些人,我不是惹不起,而是受够了,你明白吗?”
琴秋脸上有所动容,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林凛转身,握着白析皓的手,正色道:“你也一样,析皓。我知道,你心中此刻,比他们俩要更为愤怒,只是往事已矣,我不作无谓的纠缠,你也不要,行吗?”
白析皓目光闪烁,却微微一笑,揽住他的肩膀,柔声道:“我自然依你。”
“那,那几个人,都放了吧。”林凛疲倦地靠在他肩上,淡淡地道:“赵铭博在凌天盟中位置不高,却深受信赖,此刻在此,定是有要事。你听他适才口口声声鹰犬走狗,定然以为我们是朝廷之人,他身上又带伤,那么朝廷跟凌天盟两班人马,应该均离此不远。若我们在此杀之,一来引人注意;二来,没得便宜了厉昆仑他们。咱们一行,本就好手不多,难道要等到人杀将过来,乱了手脚不成?”
白析皓蹙眉道:“这……”
“让小宝儿去做这顺水人情。”林凛微微一笑,道:“小宝儿与那赵铭博有旧,又认了他凌天盟二当家作哥哥,求情放了他们,也是说得通。小宝儿,你过来。”
小宝儿愣愣地挨过来,林凛摸着他的小耳朵,教了他一套说辞,道:“你便说还没进京,便被上头追究,差点丢了小命。琴秋与我有旧,路过之时,顺手救了你的性命,因他是药铺少东家,你便跟了他,这才随了押送药材的人南下。你也不愿赵大哥再受伤对不?去放了他们吧。”
小宝儿乖巧地点点头,站起来跑了几步,又跑回来,找了一通,林凛奇道:“你又作甚?”
“找点止血的药,”小宝儿怯怯地道:“他们,他们几个都受伤了。”
琴秋没耐烦地别过脸去,林凛微笑起来,对白析皓道:“白神医,赐药吧。”
“不行。”白析皓眼睛里尽是寒意,摇头道:“我不找他们麻烦,但从此往后,也绝不医凌天盟的人。”
林凛知他甚为坚决,便不再多话。小宝儿没有药,只好找了件旧衣裳,跑出去为那几人作了简单包扎,又将适才林凛教他的话说了一通,这才将赵铭博等几人放走。
被这么一折腾,众人尽皆疲惫,草草打了个盹,翌日清晨,吃过早饭后便匆匆上路。林凛后来虽面色淡然,白析皓却知道,昨夜那么一闹,他仍是受了惊。那往事犹如梦魇,非顷刻间说能忘怀,便能忘怀。到得凌晨,林凛便发了低烧,时睡时醒。白析皓一诊,便知他这等是心绪波动所致,虽无大碍,可仍心疼不已。只得在马车上拥了那人,让他靠在自己胸膛上好好歇息。
白析皓抱着林凛,不知不觉也眯了会,正睡梦间,忽而听得一阵异响。他内力深厚,一听之下,立即清醒,募地坐了起来,将林凛好生放在枕上,自己稍微推开马车车门,沉声道:“邬智雄。”
邬智雄正在车外骑马,闻声立即纵马上前道:“主人,何事?”
“你瞧瞧,后面谁追着咱们。”
邬智雄一惊,忙调转马首,果然见其后一阵黄沙滚滚,一人飞马赶来,不一会便到近前,居然是昨夜被擒获后又放走的赵铭博。只见那赵铭博衣襟上血迹斑斑,面色憔悴,膝盖处的血渗透厚厚布层,显是又经过一场恶战。他马上又伏有一名男子,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赵铭博一见车队,犹如饥渴之人乍见水源,眼神一亮,冲上来道:“小宝儿,敢问一声,小宝儿在何处?”
小宝儿在另一辆马车上,听到有人喊,便应了一声,掀开车帘,钻出脑袋来。见到赵铭博,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赵,赵大哥,您,您怎的又回来了?”
赵铭博急切地道:“小宝儿,你,你停一下,我有话说。”
邬智雄不耐地道:“他娘的,你不怕死的么?昨儿个是有人求情才放了你,别想着今儿个运气又会很好。”
赵铭博急得眼眶都红了,喊道:“小宝儿,你说,你们是运药材的对不?随行可有大夫,能否救救他,你,你恨我们不打紧,可不能恨他,他可一直待你甚好,还当众认了你做弟弟,你走后,也多次寻你,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哇。”
他一手抓住缰绳,一手将伏在马背上的那名男子托了起来。只见那男子年纪不大,相貌也算英俊,却脸色青灰,双目紧闭,居然是那跳脱睿智,不羁狡诈的凌天盟二当家徐达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