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路子归的两眼黑得发亮:“太平见过那样的天吗,苍蓝苍蓝的一片,漫漫黄沙连绵不尽,日里烈阳如火,夜晚冷月冰寒入骨,人在沙上走,秃鹫就在天上飞,放眼望去,天地间就你一人,你是那么的渺小,可整个世界仿佛都是你的,寂静得能让你掉泪,赤ll的生存,赤ll的鲜血,相识一笑可拼酒,转眼再遇可拔刀,大漠的儿女,就像太平你的烈酒一样,奔狂如火……”
太平抱着酒坛仰头喝了一口,轻轻笑道:“我见过,梦里见过……”
那个梦是她的前世,她见过那样的大漠,还是那样的漫漫黄沙,还是那样的骄阳似火冷月如钩,不过却再没有了烈马狂风的大漠儿女。
“太平,那样的大漠是梦不出来的。”路子归也抱着坛子喝了一大口,摇头道。
“子归也想做那样烈火的酒?”
路子归沉默了很久:“我喜欢那片大漠。”那苍蓝的天,那无边的沙,那无边的寂静与孤独。
太平大笑,仰天拍着酒坛对月高歌:
如果沧海枯了;还有一滴泪
那也是为你空等的一千个轮回
蓦然回首中斩不断的牵牵绊绊
你所有的骄傲只能在画里飞
大漠的落日下那chuī_xiāo的人是谁
任岁月剥去红装无奈伤痕累累
荒凉的古堡中谁在反弹着琵琶
只等我来去匆匆今生的相会
烟花烟花满天飞你为谁妩媚
不过是醉眼看花花也醉
流沙流沙漫天飞谁为你憔悴
不过是缘来缘散缘如水
子归子归,这酒还没有名字,就叫子归可好?
好。
叫了子归,可就不能卖了
好。
子归子归,带我去看看那片大漠可好?我们去卖给烈火的大漠儿女烈火的酒。
好……
等他们喝醉了抢他们的骏马宝刀,汗血宝马弯月宝刀……
……
太平的酒量确实不好,这么个小坛子,没喝完她就醉了,靠在路子归身上,先是胡言乱语,然后就睡着了。睡着的样子,像个老人,也像个孩子,睿智的淡漠也无邪的快乐,路子归看着她无奈的笑,那笑容,没有一丝y霾,日出样的漂亮。
这个女子,她是真爱他么?
路子归找不到答案,恐怕太平自己都搞不清楚,不过这已经不重要,因为子归他自己,已然被迷惑了……
这样的心境就如饮酒,苦涩,却让人无法自拔的沉醉……
天色欲白未白,路子归仰头把太平坛子里的酒也喝干了,抱起她跳下屋脊,迎面看到一个中年女子,锐利冷淡的眉眼,站在那里不知多久了,路子归走至她面前,她伸出手来,路子归沉默的将太平递给她,她沉默的接过转身往树木掩映的深处走去。
照样翻墙出天峻府,路子归站在大街上,深吸了一口气,清晨的空气清凉如水,今天会是一个大晴天。
情字
不到半个月,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太平抹了把汗,仰天长叹。
自从她那次明的暗的“婉拒”了太后的“荣宠”后,太后突然就来兴致,三天两头在宫里大摆宴席,今日赏桃明日游园后日淑君生辰大后日他心情好,借口五花八门,回回都不忘了她,仿佛真的很喜欢她似的,风头那简直是着你出,你舍了面子的躲着,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都能套上你夸两句,什么今年这太平在,桃花都开得格外的好看些等等之类的,东西跟不要钱似的赏,笑容那个慈祥,表情那个喜爱呀,就跟是他亲生的失散了十八年又捡回来了似的……
这朝堂上混的,世族里长的,哪个不是人精?太后都表示得这么明显了,哪还有不明白的?看见她那就跟苍蝇盯蜂蜜似的,里三层外三层,这个“贤侄女”那个“世姊”,笑容一个比一个和善,话说得一个比一个好听,饶是太平素来不是什么谦虚的人,这都给夸得一阵心虚。
“太平。”
太平靠着柱子,头也不回的道:“小采,你又来了。”
每次都这样,她在席上就被一堆人围着灌酒,她逃席,不管走到哪里,没一会儿,准能“巧遇”上九皇子殿下。
封建社会害死人呀,她虽然不怕他,但人家笑眯眯的摆明设计你,你如果不想翻脸豁出去,还真就一点脾气都不能有。
姬采宁也学她撩起袍子翻过栏杆坐下,两只脚空悬着,双手撑着两侧栏杆,微微仰着头,看着碧绿的叶子,但还没有花苞的荷花池,轻轻声道:“对不起。”
太平把脸贴在石柱上,凉丝丝的很舒服:“小采,这跟你没关系。”
“可是父后让你为难了。”
“你是你,他是他,不能混为一谈。”
姬采宁轻轻一笑:“太平你就是人太好了,如果你迁怒我,父后也就不会这么刁难你了。”
太平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别说迁怒他,就算她摆明娶了他回去会一天照着三餐虐待,恐怕太后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亲生儿子送上花轿吧,那个人近老年了还美得邪乎的美男子,谈笑间绝对有这样的狠决。当然,等她女儿生出来后,她若还想多活几年,那就真得开始玩y谋与反y谋了,玩输了小命没了,玩赢了背上一国家,亏本得吐血!
她现在在太后老妖怪眼里就是最珍贵的种马,奇货可居,用过当废……
“太平,你早点去路大人家提亲吧。”姬采宁没头没脑的突然道。
正在心里拼命腹诽人家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