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yòu_yòu并不觉得被人冒犯,在广齐也好,大梁也好,女人就算进入学堂多半也仅仅是开智,能够学医并且还能随军征战,根本就是不敢想的事情。
她将自己的医牌递到负责维护伤兵营安全的守卫手中,尊重他的职责所在。
那个年幼的士兵脸上的伤疤都因为爻yòu_yòu客气的举动跟美貌的长相而红得狰狞,“是……大梁军部派发的正规医牌。”
王大夫的表情更加严肃,大梁军部所有发出去的医牌都有正规册列,据此手持医牌的人理应受到其他同僚的平等对待。
他咬咬牙,不去计较爻yòu_yòu的性别,但还是忍不住嘱咐下人给她送去一方面纱,一个女人,无视旁人的在全是赤身luoti接受手术的男人营里像什么样子。
爻yòu_yòu依旧平静的将面纱带上,轻薄的面纱除了遮住她的容貌之外还能隔绝小部分伤兵帐中难闻的血腥
气味,她将自己的医牌从小兵手中取回,那人竟然毕恭毕敬的双手将医牌递上,换来爻yòu_yòu忍俊不禁的凝眸一笑。
余幸结结巴巴的都快要站不住脚跟,常年随军还未娶妻的他此时还并不通晓男女之事。他只是单纯觉得眼前的女人笑得真好看,就算看不见她整张脸,单是露在外头的那一双眼睛,就能让人为之动容。
爻yòu_yòu神色自若的跟着二十一名军医走进了广齐的第一座伤兵帐。井然有序的帐内广齐的大夫们各就其位,被分配在不同区域造型独特的“手术台”让她的眉毛惊讶的微微挑起。
“这是我们的外伤营,所有受到明显外伤的士兵都会集中送来此处……”
王大夫跟在古三七身边以晚辈的身份恭敬又不失骄傲的同他介绍广齐的医疗配置,古三七慎重的点头,已经年迈的大脑仍然力所能及的想要学习能在大梁推广使用的新举措。
爻yòu_yòu也没有偷懒,她心无旁骛的待在旁边,看着陆续被送进来的伤兵,头、身、手、脚……不同部位受伤的士兵被分门别类的送去了不同的手术台上,高效而无需等待紧急治疗让曾经因为人手不足而眼睁睁看着生病凋零的他们望尘莫及!
“古大夫您的意思是,留在外伤营还是去隔壁的内伤营?”
王大夫有些期待古三七能留在此处同他在医术上切磋一二,却又担忧他风烛残年的身体能否经受得住长时间手术所带来的负面作用。
古三七也有些惆怅两国之间因为多方因素影响而产生的医疗差距,但他坚信大梁的未来将越来越好,尤其眼下明帝忠臣良将,“这里的事情你们可以托付给爻小友,我年纪大了,去隔壁援助即可。”
王大夫闻言茫然的在人群之中寻找所谓的“爻小友”,最终确认了大梁只有古三七同那个莫名的女人跟着一块儿来到了广齐的地盘后才难以置信的把目光落在了爻yòu_yòu身上。
“这……”他第二次因为爻yòu_yòu的存在而感到为难,古三七已经完全不再理会他,撩开内帐走去了隔壁的内伤营。
没有明显外伤而状态不对的士兵都被送来此处,望闻问切对症下药,这里更需要经验丰富的大夫能够准确推断不同士兵身上所患病痛究竟因何而起。
爻yòu_yòu被独自留了下来也并没有觉得不安,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全部放在了帐内忙碌起来的紧张手术之中,随着战局越来越激烈,如流水般尚且还能抢救的士兵被运了进来。
刀伤、箭伤、混战之中马蹄的踏伤……
爻yòu_yòu越看越觉得心惊!她不但在送来的人身上看到了那一日在燕无房间里发现的箭羽的完成品,甚至还在残破的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躯体上看出来仅仅只可能在郡县用来守城时才可能出现的重型弩车所造成的创伤!
怎么可能?
一个小小的匪寨怎么可能会拥有这样的实力?
以血肉之躯对上冷酷的钢铁,再多的人涌上去也无疑象群脚下的虫蚁。
帐中原本充足的十名大夫在冗长而细致的手术安排之下明显已经显得分身乏术,爻yòu_yòu冷静的拦住一旁正焦头烂额的运输兵,“还有没有空闲的手术台。”
“啊?”
那人负责对接将帐外的伤兵运进外伤营里接受治疗,可明显僧多粥少的局面让许多伤兵被动搁置。
他焦虑的随手一指被放在角落里的手术台,眼尖的发现又一名伤兵被包扎完毕,“牛五!快!张大夫的台子空了,快把伤兵运进来!”
爻yòu_yòu绕开他,去了角落里蒙着布的手术台前,这一张应该是考虑消毒不及时用来替换的预备台,她的头发在进入伤兵营前已经绾好,虽然没有医疗兵打下手,但她自己也能创造适合手术的良好环境。
元宸去伤兵营里日常“探望”爻yòu_yòu,发觉大梁的营帐之中人手寥寥。
他转道隔壁,腰牌根本无需摘下便有人自发恭敬让出来入内的道路。
帐外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已经收容了太多来不及处理的伤兵,中途咽气的只能惨淡的送往停尸营,再难回天。
爻yòu_yòu已经准备妥当,元宸满意的看着她不为外物所动的沉着,“这一位,送过去。”
他随手指了一个看起来已经完全陷入昏迷,随时可能被阎王收罗回阎王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