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中,谢偃将三人带回静水湖,除开乐无异,那位颇通封印术的少年名夏夷则,另一位英姿勃发的少女名闻人羽,百草谷星海部天罡。
简单寒暄之后,闻人羽言明自己寻找谢衣,是因师父外出调查谢衣西行一事却至今未归,只留下一枚偃甲蛋。
谢衣一见闻人羽拿出那枚偃甲蛋,眼角轻轻一跳。时隔百年,他未曾想到百草谷竟会追查他当年西行一事,想来流月城矩木一事,百草谷定是有所察觉。他更未想到,当年他刻意四散的通天之器,今日竟会一次得见两枚。
罢了,大约是天意如此。谢衣揉了揉额角。只是当年自己西域之行一事谢偃并不知情,但愿闻人羽所言,不会对阿偃造成影响。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当谢衣看见乐无异三人闯入桃源仙居解封阿阮时,向来自恃沉稳的谢衣也禁不住扶了扶额。生死百年,他早已见惯命运的波诡云谲,但此时仍难免感慨时间的阴错阳差。
待得谢偃为阿阮彻底解封并声称将尽快前往西域时,谢衣觉得震惊二字都不足以表述自己心情。谢衣单手托着腮仔细思索着这些年来阿偃的行事,与自己一脉相承却又隐隐显出不同,只是他彼时也未曾在意。而如今,谢衣轻轻摇了摇头,谢偃此举已彻底违背了自己当时给他下的命令,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谢衣想了许久也未想出答案。
谢衣抱着怀疑去询问了石百子的看法,石百子楞了半晌,慢慢地回了他一句:这大约就是人类常言的,奇迹。
奇迹吗,谢衣双目蕴出一点点亮光。奇迹,即是无法复制、也无法重来。谢衣心底渐渐漫生出一股一股温水一般的情绪,浸泡地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虽则所做偃甲悖离了自己的命令于偃师来说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然而得见奇迹却总归是令人欣喜的。生命的不可预知,无论是见证多少次,都是如此地令人心生敬仰、心生敬畏。
谢衣遥遥望着远方的天空,似乎从那一抹灰蒙蒙里窥见了一丝变幻莫测的亮光。
他突然不想再当一个旁观者。
作者有话要说:
☆、漠上惊喧
谢衣自觉他这一生的起落浮沉,已足以使他身上的少年意气褪得一干二净。他的前半生,就如一幅被浓重墨色绘就的山水画,却在腾挪辗转间,只留下一缕缕淡烟似的线条,泯然于茫茫天地。
在鬼界的这些年里,他将自己的锋刃隐藏得极好,那一派温和从容洒脱淡然的姿态,连他自己都信服了。然而今日转轮镜台上的惊鸿一瞥,将他积聚久远而又隐藏至深的意气生拉硬拽出来,呼啦啦地旋转成锋利的刀刃,劈开了所有的隐忍自持。他的心里涌动着一股压制不住的冲动,想去看一看他曾经的巅峰之作如今的奇迹,想拍一拍那个棕发少年的肩膀告诉他这些年里他的向往追寻他统统都知晓。
谢衣靠在门边,背朝着房间,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石百子站在昏暗的室内,沉默地看着谢衣的背影,这是他永无止境的岁月里,唯一能说上话的人。他很早就觉得,这个年轻人会离开这里。然而他所设想的是终有一天,谢衣惬意地背过身,摆摆手,抛却前尘旧事,干净利落地开始下一段人生。此刻,他能感觉得到谢衣产生了去意,但很显然,并不是他所希望的那一种。
谢衣静静伫立片刻,转过身看向石百子,澄透的双眸里蕴出一缕一缕的笑意,前辈,谢某有一事询问。
石百子想也不想地摆摆手,说,我不知道。
谢衣闻言,眼里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就连一贯温润平和的嗓音也多带了几丝戏谑,晚辈尚未言明所问何事,前辈怎就知自己不知道?
未等石百子作答,谢衣便接着说道:前辈这番态度,倒让谢某确信谢某所求之事,前辈有法可解。
石百子默然不语,他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