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见青年明明还是先前一派淡定的模样,现在却气恼到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顿时就不乐意了。
他挥挥手让金济云走得远了点,便磨蹭了两下挪上前去,“先生,我……”
李暳丝毫不理会世子殿下难得的讨饶,他看着好像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出了多么危险事情的少年,目光依旧严厉无比。
李暄从未见过面前这个青年露出这样的表情,当下有些无措,面上流露出一丝小心翼翼,那副谨慎的样子简直让人不忍责怪。
李暳见他这幅样子,心中不由得一软,缓了缓语气,低声问道:“世子邸下,你怎么能擅自出宫呢?”
“我……”面对青年含着温柔与隐隐无奈的眼眸,李暄怎么也说不出他只是莫名地,迫切地想要了解这个人的所有事情,巨细无遗。
少年转了转眼珠,看见李暳明显变软的神情立即毫不客气地顺着杆子往上爬:“先生,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李暳闻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但却仍然接下话:“什么问题?”
李暄低头看了一眼墓碑,上面的字迹虽然惨不忍睹,却仍然看得出是青年的手笔,他忍不住低声问道:“徐宜花是谁?”
青年听了他的问话,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究竟要怎么描述他与徐宜花之间的关系,他也不知道。
李暳沉默了良久,久到少年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见了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她是一个……我亏欠的人。”
是他在这个星球上遇见的第一个对他抱有善意的人类,是第一个送他礼物的女孩,也是第一个他想要保护却又最终……为他送了性命的孩子。
他对她的种种善意,不仅没有帮到她,反而变成了催命的镰刀,将那个无助的少女更快地往绝路上逼。
青年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漏出一抹柔软,随即转化成浅浅的哀伤。
他如今想起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仍然忍不住有些懊悔,那时初入这个星球的他不知道封建礼教的残酷,他自以为是的保护与好意却是真正害死徐宜花最重要的原因。
自那个少女惨死在李暳的怀中之后,他便知道了,即便他拥有改变命运的能力,但是却始终无法与之抗衡。
他的所谓改变,不过是在命运走向终点的冗长旅途中绕了小小一个圈子罢了,对于大局毫无影响。
该来的还是会来,该死的也无法苟延残喘多久。
但是为什么,他明明知道了,却仍然救下了李暄呢?
李暳想到这里不由得抬头,看着面前眉目疏朗,皎如玉树的少年,心情不免复杂了起来。
李暄听见他含糊不清的解释有些一头雾水,又回头就看见青年怔怔出神的模样,知道他大约是想到了旧事,便识趣地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他今日出宫本来就是不对了,若是把这人真的惹急了,恐怕他的好日子就真的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