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昏暗,窗子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床边有个和小路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在守着,他见二人进来,忙站了起来。这孩子显然比小路子沉着许多,他大概猜到安景翌是过来看病的,忙把垂下来的床罩卷了起来挂到一旁的钩子上。
卢信义带着安景翌向床边走去,一边解释道,“大夫说最好不要见风,所以平时都把窗子关着,安景兄弟你等会儿,我让人点盏油灯。”
安景翌点头,在床边站定,对卢信义道,“卢大哥若是不介意的话,就唤我安景吧。”
卢信义顿了下,“好,那就麻烦你了,安景。”他说完,对那孩子道,“怀生,二爷怎么样了?”
怀生眉头皱着,小小年纪一脸的愁容,“还没有退热,刘大夫过来看过之后也是直摇头。”
安景翌听到二爷两字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越过怀生看向床上的人,那人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眼紧闭,眉心却是拢起的,看得出来即使处于昏睡中,人也是难受得紧。
安景翌揣紧了手,才忍住了过去查看的冲动,这人真是拓跋擎!从盛京离开时还好好的,为什么他突然会昏睡不醒,而且看这样子,还病了有一段时间了。
“安景,那你先给看下吧。”卢信义道。
终于等到他这一句话,安景翌耐着心里的急切从容走近了过去,怀生连忙给他端了根凳子放到床边,安景翌对他点了点头,坐在凳子上,给拓跋擎把起了脉来。
可是把了半天,却是脉像平滑,与常人无异。安景翌眉头深锁,又掰开他的眼皮查看了他的眼睛,除了眼眶四周不正常的泛红外,其他并没再看出什么来。
他额上不禁冒出一层薄汗,只恨当年为什么没有潜心钻研医术,以至于这会儿自己当成大哥的拓跋擎出了事,可他却是束手无策。
卢信义见他那个样子,急着道,“怎么样,安景兄弟你可有法子?”他大概是看安景翌脸色不对,所以才会着急询问。
安景翌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
想到在盛京时,拓跋擎让自个儿叫他大哥,还说有困难可以找他,可是如今却是拓跋擎昏睡在床上生死未仆,安景翌便不禁觉得一阵心酸。
大概看出了他的丧气,卢信义安慰道,“安景你也不必自责,我这兄弟病了这么久了,我们请的大夫也都没看出来。”
“卢大哥,我能否问一下拓……这位大哥是多久患病的?”安景翌问道。
卢信义看了他一下,兴许是觉得这样可能有利于安景翌了解病情,便回道,“具体多久我们也不太了解,我这兄弟出了趟远门,回来时便患上了这病,不过最少也有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那时拓跋擎刚离开盛京,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在回南陲的路上患的病。若是如此,那与他一起的大秦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安景翌便问道,“那可知道是怎么染上的这病?”
卢信义颇为犹豫的样子,安景翌见状,便道,“卢大哥,这病的源头若是找不出,是极难对症下药的。”
“安兄弟见谅,这事我也不甚清楚,不如下来之后我找下另一个一同回来的兄弟,让他来给你说。”卢信义道。
他应该是想与其他人商量一下,毕竟这样一来,那泄露的便多,安景翌只得按捺住心里的急切,“那卢大哥尽快,拖得越久,可就越不利。”
从拓跋擎的屋里出来,卢信义让小路子送的安景翌与萧淮宁回住的院子,他自己估计是赶着去找大秦等人商量去了。
萧淮宁从安景翌出来时,便看出来他心事重重,可是有个小路子在,他也不方便问。
倒是一直跟在边上的小路子,突然一惊一乍的道,“安景大哥,你脖子上怎么有块红印子?”他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安景翌的脖子目不转睛。
安景翌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他刚才一直想着拓跋擎的病,没注意到小路子在咋呼什么。
小路子指着自个儿的脖颈,“你这里,有个红印子,像是被谁啃了一口似的。”他人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没什么顾忌。
萧淮宁拍下他脑袋顶,“瞎说什么,可能是被蚊子咬了。”
看如今这情况,他的苦心经营算是白费了。卢信义都不在这里,他那戏还怎么唱下去,以后还是得跳窗。
萧淮宁虽说时常带着笑,但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不能轻易冒犯的样子。小路子虽说性子跳脱,可是却也不敢对待三心一样,在萧淮宁面前放肆。只得捂住自个儿的脑袋,嘟囔道,“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啊。”
而安景翌经小路子一提醒,总算是想起来卢信义先前为什么会盯着他直看,在联想到早上萧淮宁睡晚了的事,一想便不难猜出这一切都是萧淮宁弄的幺蛾子。
可他如今正为拓跋擎的事情苦恼,也没心思再和萧淮宁计较,便也没搭理他,只想着看过的书里是否见过拓跋擎的症状。
而萧淮宁没等来预期中安景翌的反应,倒是头一回的忐忑不安起来,难得反思起来,莫非自个儿这次做得太过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