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涌上沙滩,直扑到了柳似水脚边,这才缓缓退去,丢下一个人,却是浑身伤痕,衣衫破碎零乱,柳似水不看也知是谁,忙将之扶起,见他双目紧闭,不知死活,探其脉搏,却是若有若无,仅剩下了一口气在,不由得眼眶一红,热泪无法遏制地涌出。
柳旭看在眼里,心中不忍,正想出言安慰,忽见海面破碎,一人跃出海面,落在沙滩上,正是李陆吾,只见他披头散发,那身金白道袍上满是血迹,气喘不定,阴笑道:“臭小子,你是真的不要命了,贫道险些栽在你手上,不过仅此一次,绝无下例。”
柳旭知他向来自负,如今竟说出这等话来,可想而知方才那场决斗的惨烈,回头看了女儿女婿一眼,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朗声道:“李陆吾,你要找的人是我,却跟一个晚辈过不去,未免太**份!”
“水冰寒,你终于肯站出来了,这次该不会又故意放水吧。”李陆吾抹起嘴角鲜血,收起适才那张扬的笑,神色凝重,直如换了个人般,缓缓道:“二十年前儒道大会,贫道输你半招,心中不甘,十年后赶到长安,却不想你已被驱逐出大唐国境,而后贫道来往突厥、吐蕃、南诏等地,仍寻你不见,却不想你竟躲在这荒岛上醉生梦死。嘿嘿,不过眼下金卫带人正四处寻找长生不死药,你想要再过安稳日子,怕是很难了。”
柳旭心中雪亮:“原来东莱覆亡,乃是此人阴谋。”想念至此,心中火起,双拳紧握间,神色气质大异方才,显出杀伐之气,冷哼道:“想不到区区二十年,当年那个光明磊落的李陆吾竟成了个卑鄙小人!”
“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还当真也不短,但要改变一人倒是容易……”李陆吾见他现出真正实力,正是自己喜闻乐见,笑道:“当年那不可一世的水冰寒,谁想竟会变成懦夫柳旭……”说到“柳旭”二字,他似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蓦地仰天大笑起来。
此时明离已然苏醒,见他发笑,奇道:“他、他这么了?”柳似水气恼道:“疯了吧。”
李陆吾突然止住笑,转眼瞪视两人,良久后又笑了,悠然道:“小子,你叫明离,却不是真名?”
他这话看似漫不经心,却如把大铁锤,重重砸在明离心口,蓦地喉咙一甜,呕了大口鲜血在地。
柳似水见他呕血,大骇不已,轻拍他肩背,瞪视李陆吾,怒道:“你这臭道士,你对他施了什么妖法!”
李陆吾只笑不答,转向柳旭,说道:“水冰寒,你离中原日久,可知韩家堡发生了件大事?”
柳旭听他说起韩家堡,脸色微变,转瞬平复下来,若无其事,淡然道:“那是什么地方,又与我何干?”
李陆吾笑道:“你不知,但我却知道,韩家堡出了个叫韩离的离部弟子,大乖不伦,奸淫授业恩师,被当众捉奸在床,囚入九幽地狱三年,却不想三年后他竟破狱而出,再犯血案,接连害死包括堡主韩晋在内的多位部主,罪大恶极……”
柳似水忍无可忍,喝道:“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你……你……”狂怒之下,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不错,确是血口喷人。”李陆吾竟自行承认,还笑道:“其实明了之事真相之人均知那韩离乃是冤枉,却偏偏无人为他申冤,你可知是何缘故?”
“不要再说了。”明离猛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叫道:“我叫你不要再说了!”
“他们害你,乃为一部《心经》。其实要《心经》是假,真正的目的是为讨好当今宠倾后宫的杨贵妃杨玉环……”说到这里,他突然不在说下去,看看柳旭,似笑非笑,道:“她姓杨,你却改姓柳,水冰寒,你骗得过天下人,却终究骗不过你自己!”
柳旭呆了半晌,蓦地大笑起来,叫道:“李陆吾,你今日来此,不就是要与我公平一战么?还说那许多是非做甚。柳某陪你一战,生死各按天命。“只说话间,海上再起风浪,霎时间乌云蔽日,雷滚电霍,狂风咆哮,巨浪排天,其势较之方才两人交战时还要猛烈不分。
柳旭一改往日形象,李陆吾反是从容淡定,微笑道:“这可有点难办了。贫道若真的杀了你,别说贵妃娘娘不愿,连当今圣上也不满意。看来今日之战贫道是败多胜少了,何谈公平可言?”说话间已闪身没入狂风巨浪之中。
此时的柳旭全身灌满真气,长发飞舞,俊目迸张,面色狰狞,回头看了女儿一眼,说道:“水儿,你自己保重了。”追李陆吾而去。
柳似水见父亲远去,再也忍受不住,扑入明离怀中,痛哭起来。明离轻拍她肩膀,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要退隐,谈何容易。”心中又想:“听李陆吾方才所言,当年我与翘娘之事,莫非另有隐情,看来是该回中原一趟了。”低头看看怀中妻子,却又心生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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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沉思间,突地大地剧烈摇晃起来,轰隆声响间,前方大片树林倒塌,柳似水矍然而醒,惊声道:“是地震吗?”
东莱岛位处东海,东海诸岛因受地壳影响,全年总会有一两次地震,但均是小范围的影响,无伤人畜,柳似水自小便经历不少,本不放在心上,然而今次情况却是大异往常,大片树林倒塌不说,甚至连他们所在的还愿沙滩,都有种要沉入海底的感觉,柳似水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