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似水一怔,想了想,摇头道:“当时那种情况,敌我难明,谁都有不得以,我何必要怪你呢?”
韩冰儿不想她竟如此理解,忍不住笑了,但见她凝望着自己来看,笑容一敛,冷哼道:“有什么好看的!”
柳似水不料她突然生气,吓了一跳,俏脸微红,轻声道:“妹子想说姊姊笑起来的模样更好看了,可为何总是不笑呢?”
“有什么好笑的!”韩冰儿冷冷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若总是将真实感情挂在脸上,能活得了几日?”
“姊姊这么过日子也太累了。”柳似水对此显然不以为然,摇头道,“开心的时候就笑,不开心的时候就哭,干吗要想那么多呢?再说这世上终是好人多,坏人少,你真心待人,是有回报的!”
韩冰儿见她不懂人情世故,却又那般倔强,心中好笑,不忍驳她的不是,心想:“若我换是他,想必也会深深为她着迷吧。”想念至此,不禁苦笑。
两人深谈下来,初时的隔阂逐渐消失,随之生出惺惺相怜,相见恨晚之感,柳似水心中正自欢喜,岂知腹中胎儿突然又闹腾起来,顿时冷汗跌冒,身子不稳,向后倒去。
韩冰儿见她神色突发异常,已感不妥,又见她倒地,忙使招“仙子凌波”,转到身后将她扶住,探她脉搏,不由脸色一变。
韩冰儿发觉在她体内存着两鼓彼此相克的真气,一是她后天修炼的护体神功,另一道真气却极为霸道凶狠,竟缘自她腹中胎儿!不由大奇:“这两道真气一正一邪,势不两立,在她体内滞留已非一日,照理说她早已气绝身亡才对,何以能活到今日?莫非她体质异于常人?”虽百思不得其解,但也知长久以往,对柳似水只害无利,叹道:“这孩子真是韩……明离的吗?”
柳似水紧咬着牙,苦忍着痛,轻喘道:“冰儿姊姊……你……你放心好了……我……我没事的……以前……以前都是这样的……一会儿……一会儿便好了……”
韩冰儿见她痛苦不堪,心中不忍,说道:“为今之计,只能想法子将这两道真气同时镇压,我现下渡些真气给你,你若感到不舒服,立刻出声,可不要自己强忍着,知道吗?”
柳似水使劲点了点头,但觉她掌心抵到自己下丹田,便觉一股冰冷寒气涌入体内,迅速将胎盘内涌出的灼热魔气制住,己身真气也自发与之接触。
柳似水大吃一惊,发觉韩冰儿传来的寒气与自己的真气接触后,无半分不谐之处,很快融为一体,反使己身真气更为强大,顷刻间将那魔气彻底镇压,胎气复稳,疼痛消失,不由大喜道:“姊姊,你真的帮了我个大忙!”岂知这一开口说话,己身真气立即转弱,胎中魔气死灰复燃,双方再成僵持状态,剧痛大发。
韩冰儿忙输道真气?她,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叹道:“你体内真气虽强,却不知该如何控制,想是没学过内功心法之故,我现下传你一套心法,你可要记熟了。”
柳似水依她所言而行,体内真气固然有所稳定,但无法治本,依旧疼痛无比。
韩冰儿见她无甚起色,秀眉紧皱,咬了咬嘴唇,叹道:“也罢,我将冷心诀传给你吧。”
“冷心诀”乃是韩家堡坎部至高心法,因其性质奇特,修炼者宜女不宜男,又因太过艰深难懂,几十年来无人能够练成,但韩冰儿天资绝顶,更兼她生性冷寡,结果一拍即合,终于让她炼就,遂成其绝技之一,如今竟要破例传给柳似水!?
柳似水自不知其中深意,听她传授口诀,便默记在心,意念流转间,体内应运而生一道寒气,且迅速与原先真气融合,这感觉同方才极为相似,惟独不同的是,方才那真气来源于身外,而此刻却在自己体内自发产生,欢喜之下,欲开口说话,但念及前车之鉴,便不敢妄动。
韩冰儿也感应到她体内真气的流转,心中惊骇莫名:“要达此等境界,我都需花上三个时辰以上,她竟能轻而易举得练就,真是不世出的奇才!”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丝恐惧之感。
柳似水天资诚然不错,但要说“轻而易举”,却又不大现实,而今这种情况的出现,只因此刻的她天真无邪,心灵宛如一张白纸,如此在上面涂涂画画自然非常容易,可若复杂起来,情况未必如此。
柳似水修炼一阵,稳下胎气,起身笑道:“姊姊,我是否该称你做师傅了?”
韩冰儿正待拒绝,突然闻到一股异味,惊道:“小心,有人放毒!”却见柳似水目光一迷,伏倒在桌上。
韩冰儿大骇跳起,握剑在手,回身就是一斩,哪想以她武功觉性,这斩竟然落空,如此卖出老大的破绽给对手,就觉腰下一痛,胸口一热,血腥之气直涌到口中,脑海里一片混乱,迷糊间只见柳似水给人架走,她却已没有能力施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