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头一见,眼睛一下亮了,但难掩不可置信之色,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你……你就是杀了普弗卢的那只飞燕?”
念奴点点头:“我就是念奴。”淡然在马上施礼,拨马欲走。
“等一等。”答头扬手止住,上前三步,躬身为礼,抬头时脸上带着一丝傲意,“请把你的家人叫来,我要向他们求亲。”
“什么?”田豫、唐努、乌追诸人又惊又怒,“这太荒唐了,答头,你好歹也是王子,请自重。”
答头傲然道:“既然你们也知道我是王子,那么求娶一个部族女子,有何不可?”
“不行!”唐努断然拒绝,“念奴不是普通部族女子,她是部帅的侍婢,我们无权替部帅做主。”
答头浓眉一皱,目光在诸人面上一溜,忽然狡黠一笑:“我知道你们会去哪里避难,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交好我部,对你们今后建帐,会有莫大的好处。我相信,即使是‘昆勃图鲁’在此,也会对我的善意报以真诚的回应。”
昆勃图鲁?这是什么,好像是指部帅,本想问一问,但此情此景,谁也没那心思。这一下,就连唐努都沉默了。不得不说,答头话里话外所隐含的威胁,的确是关乎此次迁徙成败的关键。
念奴咬紧嘴唇,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扣住鞍旁的连弩。
半晌,田豫长吁一口气,对此事做了最后答复:“部帅的侍女,我们的确无权做主。若王子有心,可在部帅归来,我部众安顿好后,再上门求亲如何?”
答头浓眉渐渐竖起,冷然道:“如果是马惊龙的亲妹,或许我会按田从事所言来做,但不过一个婢女,却这般推三阻四。看来汉戈部是不想接受我的善意了。”
唐努一下火了:“什么善意?强娶也叫善意?”
答头哈哈大笑,翻身上马,向远处飞驰。在汉戈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拔弓抽箭,对准百步之外的一棵大树射出一箭,箭矢如电,笃地一声稳稳插在合抱大树上。
唐努与乌追见了,微微冷笑,这百步射木,他们也能做到。
答头马不停蹄,横向冲出二十余步后,再次引弓发射,咔嚓一声脆响,原先插在大树上的箭矢已消失不见。
这一下,不光是唐努与乌追,田豫以下诸人无不变色,百步之外,将一根手指粗细的箭矢射断,这等百步穿杨之技,整个汉戈部,几乎无人能做到。
答头在乌丸侍卫们的欢呼声中得意地兜马而还,对田豫诸人笑道:“我也不让你们为难,就按草原上的规矩,比箭选亲——只你们当中有人能按照我刚才的样子来一遍,我答头拨马就走,而且保证你们安全进入辽东,如何?”
唐努与乌追涨红了脸,他们是汉戈部最好的射手,答头这话简直就是打他们的脸啊!
答头仰首大笑:“如果做不到,那就请将这位美丽的草原飞燕交给我吧。我向你们保证,一定会好好疼她。哈哈哈!”
唐努哪受得了这等嘲笑,愤然拔弓:“让我上!”
乌追却抢先一步:“你弓力比我强,但我射得比你准,让我上。”
念奴嘴唇都快咬出血,羞辱地垂下头,心里一个声音不断大喊:“主人!主人!快回来吧,你的念奴,还有你的部族被胡奴羞辱了……”
“谁都不要吵!”田豫一声断喝,非但镇住了唐努与乌追,甚至连答头都震住了,“这里不是辽东属国,还轮不到你们峭王部定规矩。想要比箭可以,等我们安顿下来,自会上医无虑山(峭王苏仆延牙帐所在)领教,到时随便你们定什么规矩。但这里是马盂山,不是医无虑山!”
“哈哈哈,汉人就是这样,只会耍嘴皮子。真正的骑射,只有我们大乌丸骑士,真不知你们是怎么打败乌延的。”答头仰天狂笑,声若打雷,轻蔑地扫了田豫诸人一眼,“看来所谓的昆勃图鲁、百丈峡孤胆阻敌、箭杀数百,千军当中重创轲比能……哈哈!不过是被吓坏了的鲜卑人呓语。马惊龙,不过如此!”
答头此言一出,不光是唐努与乌追怒吼连连,就连周围的汉戈骑士都忍不住拔刃相向——马悍是他们的崇拜偶像,岂容胡奴污蔑!
答头双臂一张,制止住身后的三十骑卫动作,挑衅地斜睨汉戈部诸人,眼睛有隐隐的亢奋。他要的就是汉戈部主动挑衅,这样才有籍口杀人抢人。
咻——
空气中蓦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几乎刺破耳膜,答头骇然回首……噗,血光迸射,胯下战马被一箭贯脑,重重倒地,将答头狠狠摔飞出去,跌成滚地葫芦,鼻青脸肿,大牙都磕飞两枚。
当答头怒不可遏抓弓跳起时,倏地浑身僵硬,就见二百步外,一个骑着黑色骏马,手执一把血色大弓的人正用手指向他点了点:“我就是你所说的‘不过如此’的马惊龙。要跟我比箭吗?来来来,我就站在这不动,随便你射,射死了算我命歹,射不中,从哪来就给我滚回哪去!”
“是……是‘昆勃图鲁’!”答头的护卫发出惊恐地呼叫。
“部帅回来啦——”
汉戈部众了,轰地一下蜂拥迎上,冲在最前的,赫然是一只草原飞燕。
“感谢天神,听到了念奴的呼唤……”她双手合什,泪眼模糊。
答头惊恐不安地率领护卫,垂头丧气狼狈而逃。他是百步穿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