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明的话,说到了这家人的伤心处,老太太和她的儿媳忍不住又掉起了眼泪。张晓卉显然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她不相信似的喃喃自语到,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又对那女人说,难道你们到现在还没拿到补偿款吗?
女人说,我们哪里敢指望什么补偿款,能把我男人放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法院的人吓唬我说,如果再说要赔偿的话,就把我男人再抓回去,判个十年二十年。家里本来就两个男人,已经被逼死了一个了,如果我丈夫再被判了刑,我们全家就只有等死了。呜呜……女人说着,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张晓卉的身体有点发抖。她拉着女人的手,说,可是我已经把补偿款交给法院了啊,一共三十万,法院的人刚才还对我说,已经交到你们手里了。
床上的老太太抹着眼泪,说,这些天杀的,说话不讲一点良心啊。要是我们有了这三十万,还能天天去捡菜叶吃吗?我孙子的奶粉都没钱买了,只好喂面汤。天爷也,咋不睁不开眼看看,五雷轰了这些坏良心的龟孙子呢!
不知道是因内疚还是因为愤怒,张晓卉涨红了脸。她掏出手机,啪啪啪按了号码,尽量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对着话筒说,邹庭长,我是张晓卉。那边的人大着舌头说,张总啊,你怎么搞的,酒都被我们喝光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听说你歌唱的好,回来咱们去钱柜k歌去!
张晓卉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正色说,邹庭长,我想问你个事情。刚才吃饭时您说,那三十万元已经交到了拆迁户手里了?邹庭长说是呀,这还有假,我明人不做暗事的。再说,我敢对您张总撒谎吗,除非我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哈哈。
那边的邹庭长嘻嘻哈哈,张晓卉却笑不出来。她严肃地说,邹庭长,我希望你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明人不做暗事。告诉你吧,我现在就在拆迁户家,她们说,至今未见到一分补偿款。
那边显然愣了一下,又接着说,哈,她们的话你也相信啊,一帮土老帽,菜农,喜欢睁着眼说瞎话,我最了解这些人了。
张晓卉显然是生气了,提高声音说,邹庭长,要不你也过来看看
?或者是我把她们给你带去?
邹庭长没想到张晓卉这会会这么认真。心想开发商和被拆迁户之间从来是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一对死对头,这个张晓卉怎么会一反常态,替拆迁户说起好话来了呢?又知道隐瞒不下去了,眼珠一转,说,张总,是这样的,我本来是要把这三十万给她们的,但她们违约了。
张晓卉说违约?违什么约?邹庭长说她们和法院签的有永不上访协议,但现在又到处上访乱咬,所以违约在先,钱当然不能给她们。
张晓卉说,既然是这样,那你先把那笔钱还给我吧,放到法院的账上也不合适。那边还想狡辩什么,张晓卉说,就这样说了,明天上午我就去找你。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面对凄凄惨惨的一家人,张晓卉做起了检讨,说阿姨,大哥大嫂,实在对不起,让你们受委屈了。这事怪我操心不够,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拿到补偿款了。现在,我代表我们公司,诚恳地向你们道歉,请放心,明天我会亲自把补偿款送到你们手里。不是30万吗?我本人再拿出10万,聊表一下我的心意。
这家人因为不断受到威胁和恐吓,已经是心惊胆颤,只求个家人平安,对补偿款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这会亲耳听到银河公司老总的承诺,感觉天上掉馅饼了似的,不相信事情会解决的这么顺利。特别是女人,看看张晓卉,又看看王梓明。王梓明知道她心里不踏实,就说,放心吧,张总是说一不二的人。
这家人这才相信了张晓卉的话,都激动地不知道说些什么。男人一个劲搓着大手,说太谢谢了,太谢谢了。这时候老太太怀里的半岁大的孩子哭起来,张晓卉就走过去说,来,让阿姨抱抱。那孩子果然伸着小手让她抱。张晓卉虽是女人,但没抱过孩子,一手托着一手抓着背上的衣服,那姿势像抱着个炸弹似的。但那孩子不觉得难受,咧着嘴朝她笑。老太太说,还没见这孩子笑的这么欢呢,看来您是个贵人啊。一语未了,张晓卉惊叫一声,原来那孩子把尿撒在了她手上。女人赶紧过来把孩子接了,吵他,说儿呀,知道阿姨是谁吗,她是咱家的恩人,你怎么敢说尿就尿呢?张晓卉笑着说,没关系,这是真正的童子尿,我是沾了光啊。说着,掏出皮夹子说,来,给宝贝个见面礼,把一叠钱塞到孩子肚兜里。女人拿了钱,死活不要,要还给张晓卉。王梓明说,你就收住吧,收了张总才高兴。张晓卉说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