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展宏图急得像只消化不良的猴子似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大脑里过火车似的轰轰地响,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该怎样去处理这个要命的突发情况。他到万川这几年来,笼络了不少人,也得罪了不少人,又有不少人对他是阳奉阴违,这些,展宏图自己也非常清楚。他原本担心的,是某些代表会串通一气,在审议《政府工作报告》的时候使坏,使《政府工作报告》通不过人大审议,为此他已经做了不少代表的工作,自认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胆大妄为,干脆要实名向大会提交罢免他的提案,摆出一种破釜沉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势,要打他展宏图个措手不及。展宏图知道自己的并不干净,这些人既然要往死离整他,那提案的内容一定是对自己非常不利的,这让他不由得心惊肉跳,有种末日来临的恐惧。但展宏图毕竟身经百战,老奸巨猾,他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的,他要反戈一击,变被动为主动。他如笼中困兽,从卧室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卧室,来来回回都走着,紧张地思考着对策,眉头紧皱,眼睛血红。在猛抽了几根烟,他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这个事情的思路好好整理了一遍,觉得还是要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当务之急,是找出幕后的真凶,然后再做其它代表的工作。这时,他想到了自己的亲信,市公安局副局长,绰号黑阎王的彭健,马上拨通了他的手机。彭健正睡得迷迷糊糊,深夜接到展宏图的电话,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呼地从床上坐起身来,说展市长,这么晚了,找我一定有事吧?
展宏图说,你马上给我查查,26号晚上去逢仙山逢仙阁饭店聚会的都是些什么人,10分钟之内将调查结果向我汇报!
彭健最近和展宏图走的很近,已经成了展宏图的心腹。他心里清楚,展市长把跟踪女人,报复情敌的任务都交给了自己,可见自己在他心目中早已经是自己人了。再加上展宏图不止一次地表现出要拿掉崔定,让他做公安局局长,彭健怎能不对展宏图死心塌地?所以今晚听展宏图的口气,意识到他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大事,心想此刻正是表现自己的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就把胸脯拍的山响,对着话筒说,请展市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展宏图挂了彭健的电话不到五分钟,彭健的电话就又打过来了。彭健报告说,据逢仙阁宾馆胡老板反映,当晚去逢仙山的有二十四五号人,在三楼会议室开了半夜的会,开会期间院子内外设了几道岗,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所以不知道具体的会议内容。胡老板说,这些人开的都是好车,其中好几辆都是四个圈的,衣着打扮也都像是大官,但叫不上名字,只记得有个瘦高歇顶小50岁的男人,大家都叫他童书记。
展宏图咬牙切齿地说,草泥马童刚正,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彭健在电话那头听到展宏图骂人,急切地说,展市长,您还有什么指示?展宏图说,你电话开着待命。
挂了电话,展宏图急急地穿了衣服,也顾不得叫自己的司机了,下楼打了辆出租车,赶到了政府大楼自己的办公室。他用座机个给纪委书记童刚正打了电话。童刚正深夜接到展宏图的电话,情知事情不妙,吓得眼里直打闪,结结巴巴地说,展,展市长,这么晚了,您还没有休息啊?您找我有事?展宏图不阴不阳地说,15分钟之内赶到我办公室,不等童刚正答应,啪地扣了电话。
童刚正战战兢兢地走进展宏图办公室,见展宏图脸色铁青地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皱着眉头盯着面前摊开的笔记本,好像没看到他进来似的,一动不动,眼皮都不抬一下。童刚正意识到展宏图此刻找他,说不定就是提案的事情泄密了,但还是心存侥幸,打算察言观色,看看事态会怎样发展下去。所以他暗暗调整了下呼吸,装作很随意地说,展市长,您找我?
展宏图依然盯着面前的笔记本,耳朵聋了似的,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好像童刚正此刻就是一团摸不着
看不见的空气,根本不存在。这让童刚正无所适从,浑身扎了蒺藜似的难受,巴巴地等着展宏图说些什么,但展宏图就是什么也不说,甚至连哼一下都没有,仍是垂着眼睛紧皱着眉头,那脸色倒越发的铁青了,看上去十分怕人。
面对这等场面,心理素质一向很好的童刚正也渐渐乱了分寸,心跳的越来越快,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腿肚子好像也要抽筋了。展宏图的办公桌前有一把椅子,童刚正坐过无数次了,每次来都是不请自坐,从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今晚他却不知道自己是该坐下来还是该继续站着,犹豫了半天,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提高声音说,展市长,我来啦。
展宏图这才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依然是眼睛也不抬,也不招呼他坐下,又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看了足足有四五分钟。这四五分钟对童刚正来说,比四五年的时间都漫长。他甚至产生了主动向展宏图坦白的想法,觉得再这样玩下去,自己的精神非崩溃不可。
终于,展宏图结束了对童刚正的心理折磨,声音低沉地说,童书记,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