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襄不耐烦:“叫你找你就找,恁多废话,再啰嗦,割了舌头!”
武夷吐吐舌头,不敢再劝,依言去了。
容襄要出门的消息迅速传到了晋城公主耳朵里,对这个儿子,她是又爱又气。容襄自小聪敏,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一学便精,偏偏死活不上进,镇日里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大人在任上离得远,更是疏于管教,自己这个当娘的每次下定决心要管,看着儿子那张俊秀的脸,想起小时候的玉雪可爱,责备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这回容襄太淘气,竟伤了腿,晋城公主才下定决心,要好好收收容襄的性子,因此接到消息,便带着人急匆匆赶过来。
结果公主心急火燎赶到容襄这里,却看到容襄穿着一件天青色的衫子,正乖乖坐在桌前读书,肩膀平直,腰身笔挺,侧影在阳光映衬下,美的简直不像话,公主的心立刻软了。
这孩子,明明如此乖巧,谁胡说八道他要出去乱逛的。
公主横了报信的人一眼,那婆子忙解释道:“老奴也是听说,那个武夷在给小郎君找出门的衫子。”
公主念她素来忠心,也不多加责怪,轻声道:“莫要听风就是雨的,襄儿今番吃了教训,分明懂事了不少。”
那婆子心中暗诽,口中却应道:“公主说的是,小郎君真是长大了,竟懂得读书上进了。”
公主哼一声:“襄儿素来读书读得好,只是往常静不下心而已,如今看,伤了腿不能乱跑竟是件好事,谢天谢地,他总算能坐下来读书啦。”
那婆子素来在公主身边伺候,深知她的脾气,忙附和道:“是,是,老奴失言,小郎君打小就聪敏好学,都是他身边那些小厮不好,把小郎君带歪了。”
公主冷笑道:“这话不假,那个武夷,天天寻摸些不清不楚的东西给襄儿,道我不晓得么?只是看在襄儿着实喜欢他的份上,没收拾他罢了。”
那婆子自诩得计,也知说多错多,便不再继续鼓动。心中暗暗得意,武夷小儿,叫你天天摆架子,我家女儿要进来伺候小郎君,公主都准了,你却给我拦了下来,老娘说多少好话都不答应,这回叫你落在老娘手里,看老娘不想法子剥了你的皮。
她在那里暗暗发狠,脚下却没停,小心翼翼托着公主的手,随公主进了容襄的屋子。
武夷早上来叩头,公主眼角都没夹他一下,只望着容襄道:“乖乖吾儿,腿可还痛得狠么?怎得不在榻上好好将养,早早下地作甚。”
容襄闻言,连忙回头,笑道:“哎呦,阿娘来了怎么小子们也不通报,该打!”
公主微笑道:“是我不叫他们声张的,要悄悄看看吾儿乖不乖。”
容襄搁下笔,扶着桌子转过身,拱手道:“阿娘,儿子腿伤了不能全礼,阿娘莫怪。”
公主见儿子乖巧的模样,心简直都要化了,连忙抢上几步搂住容襄,心肝肉的喊了几声,心疼道:“腿还没好利索,可别累着了,赶紧回榻上歇歇!”
容襄抬着脸,笑道:“好得差不多啦!已经不痛啦!在榻上躺久了浑身骨头疼,才叫武夷伺候我起来梳洗更衣,好好读会子书。”
公主瞟了旁边婆子一眼,意思很明显:“看你,误会我儿子了罢!”
那婆子忙陪笑:“小郎君越大越懂事啦!公主好福气!”眼睛却四处睃着,找寻可疑的蛛丝马迹。
容襄一旦下定决心做什么事瞒着旁人,准备之周全从来都让武夷叹为观止,若能让她这么随便看看能看出端倪,也便不是容襄了,自然全无破绽。
公主又和儿子亲亲热热说了会子话,终于被容襄哄走。
公主前脚走,武夷后脚简直要瘫倒在地上,叹道:“小郎君神机妙算,你怎晓得公主会忽然跑来瞅瞅?”
容襄轻轻一笑:“府里上下多少只眼睛盯着我呢,有要讨好阿娘的,有要讨好阿爷的,有要取代你到我身边做事的,还有……”他笑容转冷,“还有那些不开眼想借道的。这几天我一犯懒,他们便一一都跳出来啦,就你这个笨蛋,全然不觉。”
他不愿在这个话题多说,话锋一转,道:“明日辰时出门,你提前准备好。”
武夷发愁道:“小郎君的腿还没好透,贸然出门,万一伤转重了怎么办。”
容襄骂道:“我的腿,我会不晓得轻重?原先不出门,是担心这副一瘸一拐的模样会被人笑话,又不是我动不了。”
武夷奇道:“明日,小郎君就不怕一瘸一拐被人笑话了?”
容襄大怒:“所以我才叫你去找辆帷车来!你道我很乐意给人瞅见么!”
武夷缩了缩脖子,却还不服气:“可小郎君总不能坐在帷车上见那个萧易罢,帷车可驶不进亭子,还不是要一瘸一拐见他。”
容襄嘿嘿一笑:“那个萧易嘛……一瘸一拐见他才好。”说罢挥手道,“去去去,休要废话,赶紧准备去,再走漏风声,我便当真割了你的卵子送入宫伺候我姐姐去。“
武夷领命去了,容襄却又一头钻到榻上,拉开头顶隔板,摸出个丝囊打开,里面正是萧易留下来的玉玦。他摸出玉玦端详了一会,却又放了回去,转手在隔板后头又摸出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个白玉壁——玉质温润清亮,更胜萧易的玉玦——塞进了怀里。
当夜无话,第二日,萧易早早到了明德门外,却没有直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