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轻笑出声,但笑声立刻被严肃的大环境淹没了。
女声说:“就是巴利先生关于优化世界的构想呀,老先生您就说说您最真实的想法吧。”这时,路之和姚一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成为了一群文明围观者中的异类了,奋力往中间挤,低声说着“请让一让”。好在没人跟他们计较,人墙被他们剖开,裂出了一条道。
中心是女记者和摄影师,以及,一个老头子。
老头子面对镜头时东张西望,一看就不是个配合记者工作的理想采访对象。然而老头子对面的女记者和摄影师耐性很好,一个挂着职业性笑容引导对方回答自己的问题,一个扛着机器一动不动稳如石雕。
那老头子身上有股兽性,那股兽性不是青年时代的残余物,而是老年时代被某种事变激发出来的崭新气质。不用说,路之没看错,这人是货真价实的繁老头;繁老头近两天经受了“老年危机”,心里的震动未平,又被不知从哪儿来的妖风吹进了更加令他烦心的境地。
繁老头左顾右盼,大概是人老了眼睛确实不好使,好半天才看见了为了他努力挤到前排的姚一和路小朋友。
老繁如见救星的目光,暂时让两人把“他如何出的玻璃球?”和“许易行和墨老师在哪里?”的问题抛到一边。姚一使眼色做口型,说“你赶紧答,答了我们赶紧走。”繁老头会意,叹了口气,回头面对女记者:“姑娘,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女记者微笑:“您相当于还什么都没说呢。”
“哦。”繁老头说。他想了想,抬头去望大厦上显示屏里的“巴利先生”,但望不到,只好偏着头用耳朵听。巴利先生仍在继续编织他的蓝图,繁老头听着听着就脸色大变,冲着镜头指责说:“胡扯!简直是胡扯!”
“嗯嗯。”女记者很期待地点头。
摄像机瞄准了繁老头,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