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翊一幅铁面,无动于衷,“您愿意与他来往,是您与他之间的事。我林家,与此人,再无刮割。”
然后,凭谢国公怎么说,林翊完全就是郎心似铁,一无所动的模样。
谢国公也只得罢了。
心下却是暗道,原想着此兄弟二人,林翊端方,林靖狠辣,性情并不相同,如今看林翊如此绝情,倒也真不枉此二人竟是同胞兄弟了。
谢国公过府之事,自然瞒不过越氏。
越氏想到小叔子,心下很是伤感,道,“那锦州城,我只听说过,听说是个极冷的地儿,四叔这身子骨,如何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这也是他自己愿意去的。”林翊摆摆手,“无需担心,今儿谢国公过来试探,还不晓得在那混账手里吃了什么亏,不然,谢国公来做什么?”
越氏不解,小声道,“四叔在锦州城,又碍着谢家什么事了?”
林翊道,“前几年,在锦州城任都军的是谢氏族人,那谢都军命短,出城遇到匪患,为悍匪所杀。之后,连着三任都军,都非善终。后来,去了一任王都军,倒是干得不错。”
“难不成那谢都军之事有蹊跷?”
“不是一个谢都军的事。”林翊道,“谢国公于朝经营日久 ,族中子弟多有在外为官的。如先前谢都军掌锦州军略,在谢家这里,锦州之事自然事事便宜。后来,谢都军出事,派去的三位都军,虽不是姓谢,多多少少也与谢家有些关系。谢国公呀,怕是刚知道那混账在锦州之事,这不,忙不迭的往陛下跟前挑唆过后,又来咱家探听。”
越氏出身侯府,自不是无知女人,越氏道,“难不成,四叔断了谢家在锦州城的势力。”
“多半如此。”
越氏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这就好。”能把谢家的人干掉,起码四叔就过得差不了。越氏道,“前儿张嬷嬷来我这儿说话,说到四叔,那眼泪,跟断线珠子似的。四叔走的时候,一个服侍的人都没带,要不,咱把张嬷嬷给他送过去。”
“不必,提也休提。”林翊又恢复铁面,道,“我去阿韵院里商量些事。”
林翊在妻子面前自然是要拿出一家之主的作派,待到舒静韵之处,林翊方道,“你说,也不知道怎么蹦哒到关外去了。”
舒静韵想了想,道,“阿靖的性子,很有些傲气。牧州府与晋中虽都可去,却是托亲靠友求得庇护,他如何愿意。”
林翊亦深知弟弟性情,知舒静韵此话在理,叹道,“这以后啊,就是海阔凭鱼跃,山高任鸟飞了。”
派人调查林靖之事,陈柒宝也没瞒着林翊,陈柒宝道,“正好年下给各州府赏赐,顺道去瞧一瞧,也能让你放心。”
林翊就把已逐林靖出族谱之事与陛下说了,陈柒宝反应与谢国公相仿,都不能信一向宠爱,不,宠溺林靖的林翊竟能逐林翊出族。陈柒宝身为一国之君,倒没什么不能问的,陈柒宝甚至不掩惊容,道,“怎么没听卿提过。”
林翊默然半晌,方道,“族中丑事,有何可提之处。”
陈柒宝道,“那此次……”
“陛下不用顾及臣,臣与他,已是陌路。”
陈柒宝叹口气,留了林翊一并用午膳。
虽则林翊说不必顾及他,只是,倘陈柒宝不是顾及林翊,便为自己名声计,得晓林靖的下落,也得暗地里把林靖料理了。
不过,陈柒宝深知林翊性子,逐林靖出族,这是林翊一族之长必为之事。就林靖这性情,哪个家族留着,都是祸事。但,同胞兄弟之情,何况林翊是这样的品性,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
但,能从礼法上断了,陈柒宝已颇是欣慰。
于是,就这么着,陈二青尚未到金陵,锦州城先迎来了陛下赏赐的亲使内侍。
那内侍官,既是来年下行赏的,也是来打听一下林靖的。
林靖寻了处不大不小的院子,留了几个忠心的侍卫,躺在榻间,腰下搭着一条厚厚的狼皮毯子,咳嗽着见了内侍官。
别看现下林靖已不在帝都,内侍官待他,比待龙城总督还要客气。要知道,这位可是宰了陛下亲爹的男人哪。
内侍官恭恭敬敬的说了陛下的仁慈之心,按理,林靖该是站起来听的。但,甫了起身,林靖就要把肺咳出来的模样,内侍官连忙扶他重躺了回去,还倒了盏药茶给林靖吃,带着一丝关切道,“四老爷如何病成这番地步了。”
林靖道,“冬天过去,明年开春就能好了。”
看林靖虽则起居尚可,但论精致讲究,却是远不及帝都当年啦。内侍官略说了几句就辞了去,待内侍官一走,徒小三自里间出来,道,“见这么个人,还得装病。”眼瞅大年下,装病多不吉利。
林靖对着茶几微一扬下巴,徒小三忙将药茶又递了去,林靖吃了两口,徒小三接了,道,“咱们多使些银子,还不是叫他怎么回禀,就怎么回禀。”将茶盏放回几上。林靖道,“陛下如何能知晓我在锦州,说不得是谢家从哪里得了信儿。这内侍,还不一定是谁的人,不是银子能收买的。”
“那你这么装病……”
“三哥不晓得,当今这位陛下,说来当初还承过我家的人情。不过,他感激的是一直帮他的我大哥,我自来不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