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将手一横,长眸带着凶狠之意,冷冷看我:“坐下。”
我仍旧没什么表情,抬眼看他一眼重新坐下,继续吃饭。
墨蓝衣衫的挑眉朝黑衣人道:“还是个倔强美人,也好,这样的到床上更带劲儿。”
黑衣人没答他话,细细打量我几番,开口道:“不过要你伺候伺候我们,也不会往死里折腾你,还替你做了矿上的活,你何必拒绝。”
我扒了扒没什么菜叶子的菜汤,垂着眼淡淡道:“你们要睡我也没打听过我是谁。”
墨蓝衣衫的笑道:“呦呵,竟是个出名的。怎么?苦拙山真有你的主子罩着你,没人敢动你?那你睡了谁,说来与我兄弟俩听听。我们龚家两兄弟是卿平洲龚家的嫡亲兄弟,我是龚圳,他是龚域。不过秘境中杀了两个青门山的外门小弟子,就被陆冕那个笑面虎弄进苦拙山。可我们龚家不可能不管我们兄弟,昨日刚到已经派了几个家生子进来照拂打点。龚家迟早要将我们弄出去。你若听话乖巧,以后我们出去,也将你带上,你看好不好?这苦拙山真是没劲,好不容易碰上你这么个小美人,你何不成全了我们。”
我微微一笑,缓缓抬起头看他。
龚圳见我对他笑,眼神更是赤裸,还咽了两口口水。
我笑道:“你不知道苦拙山里有个沈凝吗?”
龚圳脸色一变,一旁龚域也眸光一沉:“你就是沈凝。”
我无所谓笑了笑,复又垂下头去,淡淡道:“你现在知道我睡过谁了。”
龚家兄弟自然不再停留,再不说话走了。
我手里捏着干硬饼子,看着上面被我用力捏出的几道指痕,又沉默着继续啃。
用过早膳到了矿上,矿上最苦的活计就是拉矿车和去洞井里抹黑开山。因我修为已经半点不剩,进井就是死路一条,故而每日多是在地面拉矿车或是开矿石,偶尔被派去冶矿。
矿上尘土飞扬,我昨日因我被萧轲点名见了,狱守特意放我额外洗了次澡,估计是怕萧轲再传令见我,但也不过在矿上做活半日,就又灰尘扑扑。
这日萧轲又来了,但他只是在矿场外的高地看我。我抬起头看他一眼,就再不向他的方向看。
我一人做的工是别人三份。每日劳作不得休息,这些年身上也添了些伤。整个矿场除了狱守偶尔叫我,每一个人敢和我说话。今日的龚家两兄弟初来乍到,但只怕之后又得后悔。
推着矿车尽量走得快些,不然日落前又要干不完。两脚间的铁链哗啦作响,和车轮声交织在一起。虽然我没在看萧轲,可我也知道他站在那里看了一天。
我并无所谓,也不觉得丢脸。这就是我现在日子,我过成这样怨不得别人。在苦拙山也没什么不好,身上累,心里想得就少,夜里倒头就睡,第二天再重复昨天的日子。
无人作伴,无人打扰。
日落西山,运完最后一车,我又是最后一个去饭堂吃饭。不管多晚,甚至到了半夜,也总会留一口饭给我。
这应当已经算很不绝情。
我最后一个来,人都走光了,厨娘给我一个盒子,里面打开竟是一碗带肉的粥。我抬起头看厨娘,她已经转身走了。
我慢慢捧住粥碗,小口就着饼子喝粥。
感觉裤脚被拉扯着,我低头看见小黑晃着尾巴低声吠,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呜咽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看着我。
我有些好笑,知道它也是很久没尝过肉味了,把粥碗放在地上,看着它吸溜吸溜吃得欢。我摸摸它脑袋,笑笑,自己继续慢慢啃饼。
我吃饭很慢,还是在沈家就有的习惯。母亲重姿容,矩仪态,言谈举止样样教养严格,以前没少因为狼吞虎咽挨骂。现在母亲不在身边,我却比以前更像她喜欢的样子。
慢慢吃完,抱起小黑回到狱房。看见草垛边放了一个木盒子,我脚步一顿,已经猜到是什么。没有打开,放到栅栏外,想等着狱守自己取走。但狱守过来,看了我几眼,还是当着我面打开:“主人叫你亲眼看过才能收走。”
我看着里面那只手,沉默半晌,转身回到草垛旁,将被褥铺开,倒在上面,闭上眼睛,听见门被锁上,狱守脚步渐远。
我谁也不想招惹,谁也不想祸害。
小黑汪汪冲我低叫几声,见我不理,呜呜呻吟,转了几圈,最后无法,在我旁边卧下。
天色微亮,铁门的声音又起。
“沈凝。”
我愣了愣,没有想到此时听见这个声音。起身转过头去,看见晨光里站着一人。
萧轲身后左右两人,手上托着两支托盘。
“换好衣服,今天就走。”萧轲还是同以前没什么不同,板着脸,声音也没什么情绪。见我仍坐在草垛上不动,又道,“苦拙山主人已经答应了,你不用再管其他。”
我垂眸看着小黑:“这不可能。”盼着我死在苦拙山的人太多,如果我离开苦拙山,世人放不过青门山和沈家。
萧轲猜到我心中所想,淡淡道:“那你就小看了那两人。青门山为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你现在没有他人所图的东西,没人会冒着得罪青门山再动你。”
我怔了怔,抬眼看着萧轲:“你怎么会知道?”
萧轲走到我跟前,将我提起来,拍拍身上灰尘,又接过身后侍从手中外衫给我罩在身上,神色淡淡:“你在这里太久,不清楚外面的事。离开苦拙山,我送你回沈家。”
萧轲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