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有只手拿着帕子擦拭他额间冷汗而且动作煞是轻柔,就觉得怪丢人的,不太想睁眼。
但是床边那人似已察觉到他眼睫颤动,一边推他胳膊一边唤道:“猫儿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这声音很熟悉,动作却仍然轻柔得让人不适应。
他不得已悠悠睁开双眼,发觉灯烛摇曳大约已经入夜,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中,床前的两个人一个意料之中一个意想不到。
意料之中的那个是担忧得面色发白的白玉堂,意想不到的那个是脸黑得差点融入夜色的包拯。
展昭感觉四肢发软,但筋脉已通畅了,胸腹间也只隐隐刺痛而已。他轻咳出喉间血沫,抓住白玉堂要替他擦拭嘴角的手,微蹙着眉将他拉近自己。白玉堂忙俯身过去,就听他用有些低哑的嗓音说道:“弄脏了……快去换件衣服罢。”
白玉堂这才注意到自己前胸肩头都有展昭咳出的血迹,在一身白衣上甚是鲜艳刺眼,不由气呼呼地将帕子丢进桌上的水盆里,心想这猫的关注点比吐血量还折磨人。但他总不能和伤患一般见识,不等展昭发问便主动汇报道:“幸亏有盼儿,她认得你中的是于枭当年偷练的那门秘功,毒煞功。”
毒煞功,这不是当年那对夫妻档魔头双煞的看家本领吗?
盼儿早就说过,她义父东方吉曾暗自修炼一门极厉害的秘功,于枭正是因为怂恿她抄了经卷一起偷学才会被关了禁闭,又被她放出逃走。难道说这门秘功便是毒煞功吗,双煞的武学怎么会出现在流风岛上为东方吉所有?
据说中了毒煞功外表看不出什么,但五脏六腑都会化为脓血,禁不得疼痛的人会剧痛而死,禁得住疼痛的也会吐血而亡。双煞当年以这门功夫为祸天下,上至高官宗室,下至贩夫走卒,痛苦惨死于其手的人不计其数。十多年前他夫妇二人被萍水老爷子生擒,之后交由刑部公开处决,这才结束了一段人心惶惶的噩梦。
怪不得盼儿从不使用她幼年偷学的这门秘功,也一直绝口不提它的名字,大概一来是觉得它太过毒辣,二来是离开流风岛之后得知了其恶名,不愿引火烧身。谁知她心善不用,她师兄于枭却不吝使用。
“还记得盼儿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吗?不仅如此,她的血还可御毒。巧得很我们刚好遇到钦差队伍回京,公孙先生给你用了药,以盼儿的血做引,竟然真的把毒解了。幸亏这毒来得快去得也快,灌了药你就不吐血了,脉相也很快就平稳下来。也幸亏你内力醇厚毒发得慢,公孙先生说你内伤不深应该没有大碍,你现下觉得如何?还有哪疼吗?”白玉堂一连串地说道。之前雄州吏治被符华搞得混乱不堪,无忧散也颇难清缴,是以包拯他们在雄州滞留了不少时日,至今方归。
“呃,挺好的。”展昭很少听他这么快说话,而且还顺带夸了自己一句,觉得很新奇。“我们这是在哪?”
“开封府府衙。这屋子还不错吧,展少侠要是愿意跟了我,以后这屋就归你住了。”包拯故作轻快地答道,他身着全套的深紫色官袍顶戴,似是进宫复命后还未换下,“白五爷您能不能稍微提我一下?是谁担心白府不安全请你们来此暂住的?若没有钦差卫队护送,那拨盯梢的暗卫早就出手了好吧?”
“感激涕零万死莫报,”白玉堂压着脾气咬牙说道,“但是,要不是展昭受伤我才不会带他来这儿。只是暂住,不要老想着拐走他,谢谢。”
“玉堂慎言。多谢大人和先生仗义相救,给大人添麻烦了,展某有机会定当报答。”展昭得知包拯如此出手庇护甚至不惜惹恼雍王,不由心下感动。他坐起身来欲行礼,包拯忙将他拦住道:“我还要谢你们俩带来了雍王阴养死士的嫌疑。刚好我进宫面圣汇报雄州的事宜,已将此事一并禀明圣上。”
“官家可派人去清剿了?”展昭急忙问道,“那些灾民流浪汉都不曾做过恶事,罪不至死的。”
“我已禀明此情,进言请圣上查明真相后惩治元凶、遣散无辜。圣上称善,但又说现在先派人盯着,不要妄动为好。”包拯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满面不虞,“你们没看到,圣上当时叹着气直摇头的那个样子,他怎么说的来着?‘包卿啊,这样的寨子或许不独鸠山一处,也不独四弟一主,朕只是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啊。’”
“官家是说,阴养死士的王公贵族不只雍王一个,而他知道也不敢出手?”白玉堂抱着胳膊冷声道,觉得为一件苦主都懒得搭理的事被人追杀实在冤得慌,“龙椅坐了这么多年怎么越坐越不稳当?”
“慎言好吗白五爷!皇上这些年一直不容易,何况如今身体确实每况愈下了。”包拯甩着袍服袖子急道,“唉,这些事说了你也不懂。”
“皇家的弯绕,你说了五爷也懒得懂。”白玉堂不以为然。
展昭也不欲多问这些,至少消息已经送到,如何处理便交给正主操心罢了,总不至于因这点人马而动了国本。他一扫视屋子发现少了俩人,遂问:“小五和盼儿呢?”
“小五在安慰她,盼儿这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