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寡妇么——”展昭正盯着客栈掌柜看,原本在研究院墙上树影的老者转过身来,咳了两声,操着不大地道的官话说,“那可不是咱们本镇的人。”
次第响起一片应和声,展昭努力分辨话音,听懂一点,似乎说的都是些“该死”、“不对路”一类的话。
客栈掌柜扯着嘴角一笑:“这罗寡妇嫁来咱们镇子三年,一过门就克死了亲夫不说,邻里街坊的事也全不理睬——便是那场祸害,也未必没她的关联。咱乡亲们仁厚,放她活路,如今是天要收她,却不干咱们的事了,你们说对不对啊?”
哄然又是满耳的叫好声。
展昭闭一下眼,却觉得那股肉香气更加刺鼻。强忍下反胃的冲动,冷声道:“寡居之人生活不易,听你之言竟全无怜悯!”他指指破成了两爿的铁锅,“何况纵有冤仇,人死为大,只该入土为安——尔等这般施为,却是何故!”
“年轻人莫要那么大火气嘛。”看树影的老者踱了几步,“看你像是家里有几分积蓄的,却不知我等小民,家养十几年的狗死了,就算伤心,也或许炖来吃肉,何况猪羊之类……”
“够了!”展昭脑子里嗡嗡地响,“这是人!岂能与畜生并论!”
“别急啊,听老头子说完嘛!这罗寡妇,她是外乡人呐!”老者摇摇头转回墙根去了,客栈掌柜接口道:“没错,若不是那些外乡人,咱们镇子好好的,哪里就落得这样破败了?”
周围的人也有顺着院门进来站着的,也有攀着矮墙的,听这话都来帮腔,其间也有几个会官话的,挥着拳头冲展昭喊话——
“没错,外乡人都滚出去!”“外乡人也算人么?都是些绑匪瘟神!”“死了正好,老天开眼!”
疯子,都是疯子。
展昭握紧剑柄,抬步向院门走去。这些人倒不拦他,还给他让出条路来,只是目送着他讪笑讥骂。
回到客栈屋顶上,白玉堂看起来刚刚吐过一场,正拿着自己的水囊在漱口。展昭张望了一下,楼小冲正抱着膝盖乖乖地坐在一边看。
白玉堂一口水吐掉,对着展昭摇摇水囊:“抱歉啊,擅自借用了,我的空了——实在太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