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盾墩得整个木面都震了一震,苍云将手中握着的钱袋扯开,将里边的东西往丐帮头顶倒了个底朝天,清脆的铜板哗啦啦像流水似地碰撞着跳跃在墨色的发间,在陆不拾逐渐失了笑容的面色上衬出流星般的暗影,两人彼此对视着,闫凭松凑上前去,用气音道:
“十铜一次,你自己喊的价。”
陆不拾咬住舌尖,将唇紧紧抿上——妈的,他还说听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原来这混蛋不仅是仇人,还他妈曾经是他的金主!
他两年前还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有回帮绿瘦挡了个恶心客人,那客人要绿瘦跪着舔地上的汤汁,他就把这人直接拖到红香苑里的小山湖里吃水,呛得对方跪地求饶才把人放了——那时候绿瘦还不是红香苑里的老板,算是他半个相好的。
结果没想到那客人居然颇有能量,真在江湖上找了两个好手把他给药倒了,药倒不说,见他颜色好,还把他带走给发卖到了南风馆里,陆不拾也是日了狗,在那南风馆的管事要给他打烙印的时候,他抬脚就把那烧红的铁疙瘩踢了,大闹一通就蹿飞出去,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跑,只得先躲起来。然而等风声过去,当地的地痞流氓见他已经饿得没气力,拽着要扯裤子上他,陆不拾当然不肯,情急之下他只得谎称他是逃出来的小倌,说有个来钱快的办法,要是放过他,他就说出来。
陆不拾自己就是老混子,晓得怎么去劝这伙人,没花多少功夫就把这些人给劝服了,商量好五五开的分成,陆不拾劝自己放宽心态,反正仙人跳这事他没少干过,只不过是自己变成了主角而已,又不是真卖屁股。
他们很快盯上一伙藏剑山庄来的弟子,只是那群人似乎是来跟军营交接的,陆不拾向来不愿意跟官字沾边的东西打交道,他少年时期坐过得牢可不少,见着穿盔甲的就不舒服,但为了赚回去的路费,他只得设法想了个主意,找了个太婆在那群藏剑弟子面前装可怜,然后把人引到巷口来,便能见到在那儿看样子奄奄一息的他——正在卖身。
当时陆不拾见着黄衣服后面跟着个穿玄甲的就觉得心底咯噔一下,可他不得不咬牙报了价格,十铜一次,那藏剑公子听他价格如此之底,看上去太过落魄,于是想多给他点银子,而陆不拾则隐晦地往巷子外瞟了一眼,示意有人盯着,面前这两人显然都是习武的,见状敏锐起来,没再多说,可怜他的公子直接丢了碎银就进了屋子。
本以为这两人就是陪他坐一会儿,结果那玄甲男人忽然开口道:
“去洗一洗。”
陆不拾顿了一下,进里间提水开始冲自己,心底暗骂什么情况。外边那藏剑公子显然也没料到是这个发展,目瞪口呆地看着好友站起身来,撩开帘子就往水源处去了,隐约能听到他在对里边那丐帮说:
“弯腰,我看看干不干净。”
然后听得里边传来声低低的呜咽。
藏剑公子握着茶碗的手一抖,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出去避一避。
陆不拾是真他妈想骂娘了,他原以为这两人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还真有个好男色的,还要检查,检查个屁啊——咬牙勉强克制住转身逃走的冲动,他强忍着不发出过多的声音,身后那人却好像不是特别满意,伸手来掏他的嘴。
“张嘴,给爷看看。”
陆不拾在对方强硬的探寻下张了嘴,不得不敛眸扭身去瞧身后那人,眼底透出股没能藏住的狠气,许是这个表情煞到了对方,这军爷忽然有了兴致,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调笑起来:
“怎么,摸你两下还不乐意了,担心什么,保管让你舒服。”
这是看出他是个雏儿了。
被压到床上去的时候陆不拾是真有些怕了,他心底算着那些人进来敲诈的时间,为了保住他的屁股,只得咬牙用尽浑身解数缠着身上这人把前戏延长,这军爷许是没见过像他这样磨叽的小倌,竟然也耐着性子陪他磨蹭半晌,直到外边忽然传出闹哄哄的嚷嚷声——陆不拾简直想直接捂眼,尤其是压在他上面那男人教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更是让他下意识就往床下爬!
脚腕被人使劲握住,这人握的是他当初踢烙印被烫伤的地方,疼得他惨叫一声,之后发生的事情,陆不拾只想说往事不堪回首——那藏剑公子在外边把人都打走,或许是进来过,然后又连忙出去了,陆不拾被上头那人用被子结实盖住,脑子里一片混沌,就只记得那人在他耳边笑:
“还说怎么这样便宜,原来你想要的价还不止这个,要是今日来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恐怕还就给你们得逞了。”
陆不拾才不管这人在说什么,闷在被子里使劲哭,从小到大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就算被欺负,也总能再打回去,被卖出来的这段日子真是他过得最憋屈的时候——他委屈得要死,偏又被上头那人听见,掀了被子问他哭什么,陆不拾心念电转之下,一五一十把仙人跳的原委说了,他虽然难过,但脑子还在,这地盘他不熟,如今得罪的恐怕也不是什么轻易好相与的人物,不如抢先卖个惨,免得对方翻帐把他一并算进去。
那人似乎有些动容,想把他身翻过去帮他擦眼泪,陆不拾伸手挡了,他怕他被翻过去之后气得立马就给那人一巴掌。结果这位军爷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