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也不知来了多久,只好整以暇地一洒手中绘着山河的墨扇,笑道:“我还以为季盟主多正人君子,原来也是急色!区区小奴,何必大动干戈,若想要——”
“若在下想要,王爷当真肯给么?”季星霜暗运真气冲开穴道,眼见李煦口中轻蔑,却是完全不肯假他人之手地亲自上前,一挥扇面便遮住了桃含心下体,又拢着他替他解开双手,心中大喜大悲,反倒激出几分清明来:“王爷若真肯割爱,倒省去我讨要之功。否则罪臣之后,王爷养在府里,难免惹人非议,倒不如让他随了我去,江湖逍遥,方得自在。”
两人分明恨不得活活扼死对方,偏生还要一本正经,李煦不禁冷笑一声,攥着桃含心的手腕细看起来。
桃花郎手腕上没有大片纹身,只有缠绕似缎带的数点飞红,如今皎洁手腕被勒出一圈血痕,倒像是白羽鸽衔着一枚紫红樱桃,欲发引人凌虐。
他抖如筛糠,王爷却被刺痛了眼睛,桃含心蜷缩在床头,身上冷得很,却没有一丝衣物施舍他微薄尊严,竟不知是哪里来的猪油蒙了心,旧日气性一发作,便是一声惨笑:“王爷不是早有将奴才送人打发之意?奴才这就回去收拾东西便罢!”
分明是自己说过的话,李煦却也一怒折了扇子,名家泼墨无辜地断为两截:“既然你这么厌烦本王……好……好,好!”
季星霜冷笑着听安平王爷连喊了三声“好”,末了出口的话语虽刻毒,却仍是吝啬:“既如此,今晚你便留在这儿,好生款待季盟主,若季盟主稍有不满——”
李煦挥着手中半截断扇,大约真是气急了,竟一巴掌扇在素日最宝贝的那张脸上。桃含心被打得头歪向一边,腮边当即便高高肿了起来。
“王爷既然将他给了我,便请不要对他动手!”季星霜眼神一凛便要上前夺人,李煦见怀里的人久违地挨了打,一脸被打懵了的惊惶神色,心下不由自主地阵阵抽着肉疼,当着眼中刺肉中钉偏偏又不能愧疚道歉,只冷冷地嘲了一句:“季盟主,想想你的前程。”
季星霜伸出的手霎时顿在半空,李煦见桃含心的眼神自不可置信转为凄凉,十分畅快,眼见要怀中奴隶绝情断念的目的快要达到,到底是一咬牙,狠心将桃含心甩在榻上,拂袖去了——
“哼!良宵苦短,还望季盟主珍惜!”
05
李煦急怒攻心,扬长而去,留下的两人却各自尴尬,相顾无言。
桃含心咬牙捡起被丢在地上的衣裳向身上套,他怕疼得很,方才被季星霜在身上掐来扭去,面上又微微肿了起来,当下便一肚子自怜,颇为缓慢地用足尖去勾贴身小衣,骄矜地不肯多费一点力气。
季星霜本有心做个君子,可暌违三年,香已蚀骨,舍不得挪开眼不看。便见得他一蹙一叹地咬着唇,穿衣的动作竟比脱衣还慢——
倒像是话本里丫鬟催促偷情的少爷,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两人僵持许久,天色渐晚,季星霜又打退劝退请退了好几波代李煦来“嘘寒问暖”的下人,桃含心看着胆战心惊之余,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打人的时候江湖人是不讲究的,故而季星霜还裸呈着上身,一身结实筋骨在夕光下堪称英气勃发,腰间长剑丢在地上,被终于敢下地的桃含心躲着他捧到了剑匣中,随身一把鱼肠短刀却还未解,冷硬光泽也被日头晒出几分暧昧的暖意。
桃含心好不容易才舍得让自己这颗受惊的心落回原地,垂着头很不情愿地探身出去,替季盟主张罗晚膳,还没走到一半便被季星霜拦在了门前:“你就打算穿成这样出去?!”
“这府里的人什么没见过,一个奴才而已,主子要怎么取乐都不为过。”桃含心一见他挡在身前,便像只惊弓之鸟霎时错开了步子,明明怕得连眼神都不敢交汇,偏偏还要开口顶撞:“季盟主还是不要少见多怪了!”
季星霜本欲向他解释自己的抱负和不得已而为之,一看他仍是这个气性大能耐小的模样,登时气笑了:“好,我不少见多怪,那你在府上究竟是做什么的?”
“暖床。”桃含心没好气地抛出一句,脚下却毫不大意地向屋内剑匣处避去。季星霜看他行动间步履凝滞,不复往日灵动,便知他是身上隐隐作痛,有心见这一树桃花飘零挣扎,复又被这微弱如蝶翼扑扇的闪躲撩动了兴致,心底连同胯下一并生疼发痒,当即便抱臂含笑,长腿一迈,严丝合缝地堵住了他的去路。
“既然你很精于此道……床就在这儿,冷衾冷枕,倒不如你乖乖地睡上去。”
桃含心左右躲闪,对面被激起了草莽气性的男人运起了内家步法,身子牢靠得好像一根梅花桩,又像根会凿地的钉子,不管他钻到屏风里,还是跑进帘幕中,总能狠狠地扎在他眼眶里,插在他心头肉上。
一来二去,桃含心被他逼得颈子抵上了剑匣,而面前的男人也换了姿势,伸出双臂像是要拥抱,灼热鼻息瘙痒地拂在面上,捏着他那细细的腕子便要吻下来。
季星霜眼带浓情,桃含心却毫不留情,且悲且愤地一把回身抽出了身后的剑:“滚!”
“这么长的东西,只怕你还吃不下罢。”季星霜被自己的剑抵住了喉结,却只觉好笑,一边不怕死地迎着桃含心颤抖的手惊惶的眼向人逼近,一边弹了弹那削铁如泥的宝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