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停在一块石头旁,表情没有变化。
墨弦看着他的手指缓缓抚上去,掠过岩石上不深不浅地一段凹陷,那条缝隙的颜色比周围要淡上一些,也许是因为长年风化的关系,不仔细辨别的话,也许不会注意到这样细微的地方。
但是墨弦知道,那是兵器留下的痕迹,而且,那兵器的主人是起了杀心地在攻击。
他微微抬头看一边的永夜,不知哪里吹来的风穿过两人之间,些微的寒冷。
再深的伤口,只要活着,就能够愈合,这样的痕迹,在很久以后,也会消散不见。
但是为什么还要露出那样茫然无措的表情呢?
此时的你,究竟是在追思着怎样的过去呢?
曾经
吉芬塔之行,除了碰到了传说中的艾利思和有一面之缘的涟之外,对墨弦而言没有一丝收获。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处于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自从呆在永夜身边之后,总是考虑一些有的没的),害得原本就随时随地能进入睡眠模式的墨弦反倒变得更疲累了。
一天之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不说,睁着眼睛的时候除了解决基本必要的民生问题外大脑完全档机中。
他每次昏昏沉沉地醒来,总发现永夜还是跟他先前睡着时一样坐在相同的地方,沉静的侧脸在视线中模模糊糊,于是墨弦就又睡去了。
难得清醒的时间里,没听永夜表达对他这种怪异体质的疑惑,也没提起要赶路或是下个目的地之类的事情,十字刺客最多抬起像是学过什么瞳术似的紫色眼睛看他,末了勾起嘴角抛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明天开始,我扛着你上路算了。”
墨弦直接黑线顺带毫不犹豫地死瞪回去,永夜照单全收之后就直接无视,往后一靠拉下狐狸假面就不说话了,织巾掩过唇间根本像是消失了的呼吸。
墨弦对着黑黢黢的夜空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倒是专挑我醒了的时候睡觉。勉强将魔法外套裹紧些就开始对着闪烁的火光发呆。
自己很久没有回魔法协会了,估计迪弗老头也差不多要突破临界点爆发了,毕竟这次自己是只言片语都没留就偷偷落跑了嘛,不过没关系,凡事都还有暮晴顶着,再过几个月回去的话,估计老头也已经把怒气在暮晴身上宣泄得差不多了。
墨弦想了想就不免觉得好笑,曾经那群一起在魔法学校里面听着课扔着纸条的小屁孩不知不觉就长大了,一眨眼其中的人来了又走,如今也去了大半了。
说是剩下的,也只有暮晴和籁了。
消逝的时间无法逆转,雅尔法死的时候,墨弦就意识到他将失去很多东西了,那些翘了课睡觉晒太阳的日子里,孩子嫩白的脸颊边蜿蜒过的可爱的口水痕迹,在暮晴脸上胡乱的涂鸦,或是不留痕迹地在籁的宝贝书上撕掉几页,雅尔法就在一边看着无法无天的自己笑,偶尔陪着他们一起疯。
远远的有很多人站在那边,低声议论。
儿时的墨弦眨着眼睛不知道那些冲着自己来的话语意味着什么,也许是提醒自家的孩子不要靠近或是别的什么。
对于那个时候的他而言,对于那个能够紧紧握住时光的墨弦而言,有暮晴、有籁、还有雅尔法的他,并不介意他们的指指点点。
他知道自己是被正巧在调查尼弗菲姆的魔法波动的迪弗会长捡回来的弃婴,虽然对外宣称是出生在吉芬,还是被一些有心扰乱魔法协会风评的家伙知道了。
墨弦是在六岁的时候被迪弗带回魔法协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到大受着亡者国度那里简直可以称得上魔域里数一数二的黑暗气息的洗礼,墨弦周身都散发着黑魔法的波动,而能够吞噬一切并将绝望无限倍扩大化的黑暗系魔法,使得他天生就对魔法有着异常敏锐的感觉,修习起各种属性的魔法都游刃有余。
按照迪弗的说法是,他当时实在是被和魔物们一起玩耍的孩子身影给吓到了,直觉以为是什么未被发现的boss之类而直接准备用魔法轰墨弦了,还好他没这么干,当然他后来也后悔过自己没这么干。
于是被人排斥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而有着肯对这样的墨弦伸出手并且再未放开的三个儿时同伴,他根本不觉得这样的排斥算得上什么足以令人难过的事情。
不知不觉,思绪就有些飘远了,再聚焦过视线的时候,墨弦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确定自己周遭的环境,转头看着一边永夜毫无动静和破绽的样子,总算知道自己刚才是彻底神游太虚了。
有多久没有记起以前的事情了呢?
自己的出身是被所有人都刻意遗忘的事情啊。
自从遇到永夜以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人的“魔物”身份,还真是越来越懂得缅怀同样身为“半魔物”的自己了啊。
墨弦突然有些想笑,为了心中莫名升起的那些安心和坦然,看着永夜无动于衷的身影,轻轻笑起来。
又这么半走半停地过了几天,墨弦算是差不多清醒的时间大于睡着的时间了,对永夜说明了一下万一吃饭说话或者其它时候自己一下子倒下的话,请永夜先探脉搏,确定了还有生命迹象的情况下就不用担心了。
永夜直勾勾看过来也没回答,意思好像就是“本来就没人准备担心你”之类的,直没把墨弦盯得抄起魔杖就冲过去挥人。
永夜说是要去一个地方办点事,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