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昭思坐在下位,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内心却已经非常欣喜,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墨凡御,在他人觉察不到的位置,冲他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瞥了墨昭思一眼,墨凡御并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地低头玩弄手里的酒杯,面前平静无比。
本来热闹的御花园因为出了这些事,喜庆的气氛不再,在场所有的大人都愁云惨淡的,而那些千金小姐们更是脸色煞白,缩在自家母亲的怀里。
在场唯有几人镇定自若,丝毫有半点惊惧,他们分别是墨凡御,墨言廷,莫不凡,丞相,以及姜琦。
沉默地坐在原地,不一会儿,侍卫便押着一群人走了过来,宁修远走在最前面,又身着一身白衣,显得尤为突兀。
走到和帝面前跪下,宁修远的背脊挺得非常直,他低垂着头,脸上并无多少表情,倒是人群里有几名小太监还有其中一个厨子吓得脸色惨白的。
和帝坐在上座,威严无比地审视跪在下头的一干人,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最终他的视线落在最前头的宁修远身上,“宁修远,你可知罪?”
“草民何罪之有?”抬起头来,宁修远毫不畏惧地与和帝对视,神情一片坦然,没有丝毫躲藏。他记得,墨言廷告诉过他,当和帝问他话的时候,务必要镇定。
墨昭思见和帝已经开始怀疑宁修远,心中越发得意,趁着没有人注意,他飞快地给跪在人群里的一名御厨递了一个眼色。
那人接过眼色,微不可闻地点了一下头,而后脸色越发苍白,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而他的反常,很快便引起和帝的注意。抬手指了指那名御厨,一旁的侍卫很快便将人单独拉了出来。
宁修远看了被拉出来的那人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这人不正是之前,帮他解答问题的那名年轻御厨。
被单独的拉出来,那人吓得更加厉害,整张脸都青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定有什么问题,不然若跟他并无关系,何以惧怕成如此。
和帝威严地目光直接落在那人的身上,片刻,他刚开口说了一句话,那人便已经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把什么都交代清楚了,浑身哆嗦的厉害。
年轻的御厨刚开口,墨昭思脸色胜利的表情已经显露出来,一双眼睛笑意蔓延,得意洋洋。然而当他说到第三句话的时候,墨昭思的表情一变,难看极了。当他把话全部说完之后,墨昭思的整张脸变得惨白惨白,眼底的喜悦已经全然褪去,换成了现在深深的恐惧。
在和帝的目光扫向他之前,墨昭思便已经直直跪下,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表示的很镇定,“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这事情的发展跟他预料中的完全不相同,墨昭思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是被设计了,不过他的心里还残留侥幸……认为墨凡御手里并没有确实的证据。
和帝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那年轻的御厨,“你可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所说的都属实?”
“小、小人便是证据。”结结巴巴地说着,御厨想了想,继续说道:“小人所说全部属实,并无半句虚言,如若不然,小人甘愿受到任何责罚。”
墨昭思见他拿不出证据,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连忙开口:“父皇,一定是有人故意冤枉儿臣的,在御膳里下毒的,定然另有其人,他的目的便是陷害儿臣啊!”
一直处在震惊中的皇后终于回过神来,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表情隐隐有惧意,显然她并不明白,计划好的事情为何会突然变成如此。
此时她平日的端庄再也无法继续保持,脸上虚伪的面具也已经揭下,她恶狠狠地瞪了跪在下头的宁修远一眼,又冷冷地扫过墨凡御,随即跪在地上,抓着和帝的手,泪眼蔢娑。
“陛下,这一定是哪里错了,思儿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定是如思儿所言,有人想借此陷害于他。”
只是刚才她的神情已经被和帝收进眼底,这会再看皇后,和帝当即眉头深深皱起,他用力地甩开皇后抓着自己的手,表情前所未有的冰冷:“那这些,你如何解释?”说完,他从袖中拿出一份奏折,直接丢到墨昭思的面前。
和帝本欲将这份奏折压下,然后再悄然处置墨昭思,毕竟虎毒不食子,若是这奏折上的罪名公布出来,即使他想要留住墨昭思的性命,都只是无能为力。
可是和帝却没有想到,他这大儿子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想了这样的毒计,不仅为了掩饰罪名害死了如此多的大臣,甚至不惜在百花宴上对他下毒,妄图害死他,这便真的已经触碰到他的极限——
对于一个时时准备威胁自己性命的人,不管是不是他的儿子,和帝都不会心慈手软。
墨昭思的侥幸终究没有实现,他死死地看着那份奏折,并不伸手,只是脸上已经是死气一片,再也无法有任何波澜——
他知道,他输了,输的彻底。
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墨昭思愣愣的,他想不透为何他的计划如此完美,却会变成现在这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他想不出,也不知道。
和帝失望地看了墨昭思一眼,随即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他压去天牢。
亲手将自己的儿子关进天牢,和帝一时之间如同苍老的十岁一般,身上的威严虽然仍在,但是却透露些许凄凉,高大的身子都有些微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