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逸皱眉望了望这位天子徒弟,心中疑惑越发多起来,嘴里却还是应着:“还好。只是不知圣上如今现身荒野,究竟所为何故?总不至只是为着等懿轩从此经过罢?”
慕容时转头看了看慕容厉,又转回来面对着郭逸,嘴角撇了撇溢出一抹苦笑:“看样子,肃恭倒还守约,真未告诉师傅,没让您过早担心朝中之事。”
郭逸一听便知不妙,心中数道念头划过,偏着脑袋又打量了慕容时好一会,才道:“看圣上如今打扮神情,并非十万火急之事,却仍是如此忧心,莫非是……太后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师傅真乃神人也!”慕容时叹了口气,“不止是太后,还有宰相大人。”
郭逸“啊”了一声,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他终是坐不住了。可惜啊,可惜。”
这次轮到慕容厉吃惊了,他又将脑袋凑近郭逸,愕然道:“师傅莫非早知李大人另有算计,图谋不轨?”
郭逸呵呵笑了几声,将慕容厉的脑袋轻轻推远了点,又望着慕容时道:“此处并非皇宫,为师就不与徒儿们客套了。倒是时儿能不能先告诉师傅,究竟为何私自出宫?”
慕容时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儿时调皮捣蛋被郭逸抓住时的尴尬:“是李大人与太后成日在宫中借时儿生辰宴之名安排人监视,时儿实在觉得憋闷,又恐被他二人抓住什么借口,这才趁着飞奴传信之际,对外称要趁生辰之前往西巡视,实则是派了王福去找个身形相近的人坐入御辇中带着御林军西去,时儿自行便躲到了这无名小湖附近的一处山庄中。”
说着,他随手向湖对面一指,那处还隐约可见一座小亭,一曲回廊伸入湖畔,到尽头处却是个码头,想必慕容时便是从此处泛舟过来的。
“哦?”郭逸扬了扬眉毛,似笑非笑:“一国之君生辰宴会,必有他国来使云集宫中。此事非同小可,你竟就这般逃了出来,也不怕出些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慕容时嘟囔着:“军中全是您的弟子,朝中尽是李大人的亲信。纵然他有多想坐我那位子,也不会任其落入他国之手。”
慕容厉哈哈一笑:“皇兄你倒是聪明,你怎知那李大人与太后叔侄并不是别国派来,多年潜伏的奸细呢?”
郭逸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点点头望着慕容时,像是故意与慕容厉站在一边为难他。
慕容时一瞪慕容厉,凤目中的杀意激得慕容厉险些冲上去与他打起来!
郭逸亦是一惊,往外迈了一步,横在兄弟俩正中间,紧张道:“时儿,你可还有些事没告诉为师?否则怎会在如此景色秀美之处住了半月之久,还这般杀气尽露,锋芒毕现,倒像是胸中有多大的仇恨未报一般?”
慕容时闻言,后退了几步,垂下头去恭声道:“师傅,时儿只是恨父亲中毒之事至今未能水落石出……”
说着,他声音里已又了些哭腔:“时儿自接位以来,一举一动都在太后与宰相的监视窥视之下,就连给师傅传信,他们亦可能是知道的。否则,他们又怎会满口答应我出来?……师傅!时儿求您回朝,为父皇之死,为师娘之死,为我兄弟二人,为我越国黎民百姓!”
说着,竟双膝跪在郭逸面前,痛哭失声:“时儿原不是如此懦弱无能,但朝中有李大人党羽,凡事均为他说了算,宫中亦有太后拉拢嫔妃,弄得时儿举步唯艰。若不是、若不是还有肃恭在军中坐镇,时儿真不知,这越国江山是否早改姓李了!”
第十九回
九五之尊,亲自跪下求自己,虽说是自己的徒弟,却也是一国之君啊!郭逸纵是再镇静再冷清的性子,此刻也无法平静了。
他亦红了眼眶,伸手将一并跪在地上的慕容厉与慕容时一同拉起来,哽声道:“国仇、家恨,逸此番回京便要与李家算个清楚明了!”
兄弟俩听了,一边一个的反握着郭逸的手,泪痕尤现的少年面上,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好!有师傅在,我兄弟便谁都不俱!无论是敌国奸细,还是窃国大盗,徒儿等必在师傅相助之下,铲除干净,还越国一片宁和天地!”
三人复又坐下,慕容时不住问询郭逸的生活,与当初慕容厉刚寻到郭逸时的好奇颇有些相像。郭逸被他搅得无奈之及,却又不好忤逆他的意思,只得一一简单的答了,便把话题扯到漠北的部落中去。
一提到此事,慕容时便冷哼一声,少年天子的傲气这才显现出来:“蛮族野人,茹毛饮血,也想打我天朝的主意!师傅莫要担心,此事玉门关城守一早便有讯传予我,就连皇叔之事也一并告之了。况且,”他嘿嘿一笑,又像个孩子般的露出些狡黠来:“那野人部落听闻已占了尤西部族的地方,打得尤西国君投降了,那尤西公主已远逃至我宫中,声言要委身于我,只求我灭了他们,我才懒得理会,只将她丢至皇宫放着,不致丧命便行了。不过,说到此处时儿才想起来一事:师傅可知,那野人部落究竟是如何称呼?”
郭逸原本在仔细思量着那尤西公主的事,闻言失笑道:“这个倒真是不记得,只依稀记得他们说话时往往带个诺字音,不若就称为诺蛮吧。”
于是,漠北诺蛮一族的名声,就此在越国以及更东更南和东北的大地上,几个大国之间迅速的流传开来。
一谈便过了一夜。慕容时跟着郭逸和慕容厉,回到了一行人露宿的地方,见着